「我沒有!」她睜大眼,驚恐地猛搖頭。他怎能這麼誤解她?「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她驚慌惶恐的小臉,令冷恕火氣加旺,他粗吼著打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是出來听你解釋的。」「對不起,我……」
她壓根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他已轉身走進門內,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她咬緊粉女敕的唇,黯然垂著頭,心情沮喪得想哭。
他一定生氣了!
完了!她把機會搞砸了,怎麼辦?
她怎麼那麼笨,為什麼不懂得討他歡心呢?現在好了!他不肯用她了,祖母的醫藥費該怎麼辦?絕望的淚水迅速模糊她的視線,她渾渾噩噩地轉身,雙腳虛軟無力地走向更加幽深渺茫的黑暗。
「你做什麼?」
發現她沒跟上,冷恕一個箭步沖出來,揪住她細白如藕的手臂狂怒地暴吼。
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吭一聲扭頭就走!
「我……要回酒店……」
她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連她要走也不行嗎?
「你居然敢說要回酒店?!」
她以為在她為他懷孕持產期間,還能回酒店兼差嗎?這個死要錢的女人!
「你不要我了,不是嗎?所以我必須回酒店去,求莉莉姐繼續讓我工作——」
「我有說不要你嗎?」她可真會揣測他的心意!「我的意思,是叫你進來懂不懂,難道非要我明說不可嗎?」
「我——我懂了!」現在懂了。
「進來!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他又憤憤地轉身進入大門內,這回她不敢再誤解他的意思,趕緊跟了進去。
沉重的鏤空雕花鍛造門在她身後關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進入冷宅,等著她的是一臉精明能干的律師,和一份名為保障她權益、實則要她出賣親骨肉的合約。
中年律師面無表情地推推眼鏡,向她解釋合約的內容。
「程小姐,請你先看第一頁,這是你簽署這份合約後,所能獲得的利益部分。
「你所能獲得的,包括全新的賓士三五○轎車一部、位于內湖的公寓一棟、還有生子的酬謝金——
「男嬰是五千萬,生下女嬰也有兩千萬,所以不論生男生女,你都能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金錢。」
程若希閉上眼,不喜歡他們用性別來評斷孩子的價值,無論是男是女,都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無價之寶,不是嗎?
只是,她這個出賣親骨肉的狠心母親,有何資格責怪他們?她才是那個滿身罪孽的人呀!
律師繼續以平板的語調說︰「接下來,請你翻到第二頁。這是你簽署合約之後必須盡的義務。
「這上頭明載著,你簽了合約之後,就等于主動放棄法律賦予母親所有的權力,將來亦不得用任何理由,與冷先生爭取監護權。
「還有,無論懷孕前還是懷孕後,你都必須完全配合冷先生的安排,不得做出有辱冷先生名譽,以及傷害孩子的行為,否則將賠償冷先生雙倍的違約金,你不得提出抗辯。這樣你明白了嗎?」
程若希盯著合約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明明她每個字都認得,但串連在一起的意思,卻讓她難以理解,律師的解說她也听得一知半解,畢竟她還年輕、又沒遇過這種事,當然難免不知所措。
律師看出她根本听不懂,所以簡略地說︰「總而言之,從你簽約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須完全听從冷先生的安排,不得違背他的意思,否則不但拿不到酬勞,還得賠償他兩倍的違約金,這樣說你應該比較了解吧?」
「我……了解了。」
「那你還有任何問題想發問嗎?」
「我……我想問,我能不能先拿取一部分酬勞?因為我……急著用。」她緊盯著光滑如鏡的桌面,怯生生地問。
她知道冷恕就坐在她的斜右前方,因此一直不敢將頭轉向他的方向,怕看見他譏誚冰冷的眼眸。
「冷先生?」律師轉頭用目光詢問,臉色更加陰寒駭人的冷恕。
冷恕惡毒地冷笑著說︰「既然她這麼堅持,就先給她五百萬,免得她沒拿到錢就生不出孩子,那可就麻煩了。」
「我……」程若希當然听得出他在諷刺她,她想解釋她急需這筆錢,全是為了生病的祖母,但是心中一時千頭萬緒,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簽名吧!」冷恕冰冷地打斷她的話。
律師立即將預先支付五百萬的條件注明在合約上,然後取出筆和朱泥,請她簽名、蓋章。
程若希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伸手接過律師遞過來的筆,顫抖地在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印章。
「這份也請你簽名。」律師又遞來兩份相同合約的另一份,請她在上頭簽名蓋太早。
程若希接過來,默默地低頭簽名,一時間只听見筆在紙上滑動的沙沙聲。她沒注意,冷恕與律師互相交換的詭異目光。
她蓋好了章,將合約交給律師,律師檢查無誤後,將其中一份交給冷恕,另一份則還給程若希。「這份請程小姐自行收好,現在合約已正式生效,希望程小姐好好遵守合約的內容,否則將會吃上違約的官司。」
律師提著公事包走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冷恕與惶惶不安的程若希。
「請問……接下來你希望我做什麼?」程若希惶恐地問。
她沒忘記,自己該全部听從他的安排。
冷恕啜飲薄酒,冷漠地凝視她。
「明天你先搬進來,至于什麼時候開始履行合約,全憑我的心情而定,你沒必要過問。」
「明天?」
太快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再說——祖母那邊也得先安頓好,至少得編個借口,向祖母解釋她「失蹤」的原因。
「怎麼?嫌快?」他看出她眼中的遲疑之色。「你要知道,早點完成這件事,你就能盡早拿到剩余的酬勞,這對你來說應該是件好事才對,畢竟這筆錢的數目不算少,你大概得坐十年的台才賺得到。」
他毫不留情的諷刺,再次戳痛程若希脆弱的心靈,但她能說他說錯了嗎?這筆錢對她來說的確是天價,而且她也確實急需這筆錢。
「我……我想請問……」
「又有什麼事?」他明顯不耐的嘴臉,令她不禁渾身一顫。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那……五百萬?」
祖母的病實在不能再拖了,能夠提早一天動手術,就多一分勝算。
「你還真是金錢的忠實信徒,時時刻刻都不忘提起它!」冷恕扭唇譏諷著,從襯衫的口袋,取出萬寶龍的限量名筆和支票本,迅速簽下五百萬的金額,然後撕下來扔在桌上。
程若希以為他要將錢交給她,于是便怯生生地走過去,伸手去拿。
「慢著!」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請問……還有什麼事?」
他手上的溫度熨貼在她的皮膚上,他的體溫好高,像會燙人似的,讓她好想馬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我是個講求實際的生意人,在你拿走這筆錢之前,我得確保自己付出這筆款項是值得的。」他松開手緩緩說道。
「什麼……意思?」
「我得確保你有足夠的熱情接納我。」冷恕怕她听不懂,又補上一句︰「在床上。」
這下她總算明白了,她的粉頰倏然漲得通紅,視線左瞟右移,就是不敢望向他仿佛燃著火焰的黑眸。
「過來!」他縮緊下顎,嚴肅地命令道。
懊死!他才想象著將她擁在懷中的滋味,就渾身緊繃發燙,亢奮得像快炸開似的。這個女人柔得像水,毫無一絲攻擊性,這樣的她究竟有什麼神奇的魔力,讓他每次一看到她,就會做出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