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野嵐走到凱迪拉克轎車旁,加長型轎車的門立即由內開啟。
「你這家伙真傲慢,來接機也不下車,真沒誠——」
神野嵐一面鑽進車內,一面不悅地嘀咕,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就猛然睜大眼,因為他發現自己看見的不是遠藤晃司,而是一個黑衣蒙面人與一把對準他的槍。
「混帳!」這不是遠藤晃司的車!
他身體迅速采取反應,肌肉緊繃地往旁邊一閃。
但黑衣殺手已經扣下扳機,他來不及避開這一槍,消音手槍射出的子彈劃破空氣,穿透他的肩胛骨,大量鮮血迅速迸流而出。
他捂著肩頭,鼻端充滿血腥味與子彈擊發後的煙硝味。他攤開按住傷口的手,寬厚的大掌上滿是黏膩溫熱的鮮血。
「該……該死的!」
即使傷處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他仍硬著身體不肯倒下。
「少主?!」
神野嵐的三個貼身屬下,想拔槍解決凱迪拉克車內的黑衣殺手,卻發現他們的身上都沒有槍,再這麼下去,恐怕只有乖乖待宰的份。
于是他們當機立斷,扶起身體搖搖欲墜的神野嵐,迅速推開人潮往前沖,並且迅速攔下一部剛載客到機場的計程車。
神野嵐的部屬扶著他上車後,神情凶惡地命令司機︰「馬上開車!」
神野嵐和他的幾個手下都會說中文,因為神野嵐的好友遠藤晃司的母親是台灣人,神野嵐為了怕遠藤晃司用他听不懂的中文偷罵他,所以很早就開始學中文。
而每次家教來上課的時候,他的幾個手下也都跟著學,所以讀、寫的方面不敢說,但交談的話,倒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
司機從後視鏡看見神野嵐身上血跡斑斑,怕惹出麻煩,起了拒載的念頭。
「這些錢給你,你載是不載?」
神野嵐從口袋取出一疊鈔票,司機一看,雙眼登時瞪得比盤子還要大。
「載,當然載!」就算要他背著他用跑的,他也願意呀!
將車駛上高速公路後,司機小心翼翼地問︰「請問……幾位貴賓要去哪里?」
「醫院!」神野嵐的部屬之一——將海立即回答。
「不!」因疼痛而緊閉著眼的神野嵐迅速睜開眼楮。「別去醫院,我不希望在台灣惹出事端。」
「可是您的傷口需要醫治呀!」
「醫院人多嘴雜,我不去醫院!」神野嵐緊抿著唇,一貫的霸道倔強。
三位部屬正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司機突然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呃……各位……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倒是知道有間小醫院,地點是偏僻了點,但院長的醫術還不錯,我可以載各位過去。」
三位部屬彼此對看了一眼,都覺得這個建議不錯,于是轉頭詢問神野嵐︰「少主?」
神野嵐煩躁地低咒一聲,隨即閉上眼。
「隨便你們,別把我受傷的事鬧大就行了!」
要是他剛踏上台灣的土地,就被人狙擊的消息傳回日本,叫他還有何顏面回日本去?
「是!」三位部屬欣悅地猛點頭,立即命令司機︰「現在馬上去,開快點!」
「好!看我的——」
司機使出台灣計程車司機傲視全球的獨家本領——駕駛地面雲霄飛車,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送達目的地,輕松賺到另一筆巨額的獎賞。
他從不知道,原來錢這麼好賺哪!
顏氏醫院是一間位于台北與桃園交界處的醫院。
雖然說是醫院,但佔地不過一百多坪,上下加起來三層樓高,不包括院長,在這里工作的醫護人員全部加起來,一共只有九個人。
一般人剛進入顏氏醫院大門的時候,會覺得里頭有些陰暗,老舊的建築即使用強力的燈光照射,仍然無法讓人覺得明亮。
進入顏氏醫院之後,便是顏氏醫院最寬廣的一個地方——診療大廳。
診療大廳的左邊,是通往樓上的樓梯與電梯,右邊則是醫生看診的診療室與急診室,至于正中間面對大門的兩個小窗口,則是掛號與領藥的窗口。
此刻,牆上的短針正指向七點鐘的位置,掛號櫃台里面坐著一個身穿潔白護士服、頭戴白色護士帽、烏溜溜的頭發扎成兩團小發髻掛在耳後,像極了面速力達母藥膏圖案上的小護士,可愛極了。
她一面翻閱今天的報紙,一面低頭享用美味的晚餐——泡面。
她從報上的影劇版得知,身為廣告明星的好友藍憐又接了幾部新的廣告片,不由得替她感到高興。
「藍憐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這麼美。」丁淳純贊嘆地吃光最後一口泡面,然後將空碗壓扁扔進垃圾桶里。
她走進附近的洗手間漱口,忽然听見外頭的掛號處,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有人在嗎?醫生?護士?」
她立刻關上水龍頭跑出去,面帶微笑的問︰「請問要看——」
不過話還沒說完,她立刻往後倒退兩步。
一個理著短平頭的男人,高大魁梧、面貌凶惡,正一臉不耐地瞪著她。他操著一種奇怪的口音,听起來不像本地人。
是外勞嗎?
「醫生在不在?」他再次詢問。
「醫生和院長都去吃飯了,請問您是要……」
「叫他馬上回來,有人中彈了需要馬上進行診治!」
將海伸手朝玻璃電動門的方向一指,丁淳純轉頭一看,只見兩個壯漢正把一個受傷的人拉進來,那人的手臂無力地垂下,手指尖端濃稠的液體正一滴滴往下流,很快匯集成一條小河。
那是她生平最害怕的東西——鮮血!她忽然有種反胃的沖動,差點把剛才吃下去的泡面全吐出來。
將海不耐地轉頭詢問早已嚇白臉的丁淳純︰「急診室在哪里?」
丁淳純伸出顫抖的小手,指著診療室的方向說︰「在……在最里頭那一間。」
將海先要川井和倉木把神野嵐送進急診室,然後回頭喝斥丁淳純︰「你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點打電話找醫生回來!記住,不許通知警察。」
「啊,好!」丁淳純立刻抓起桌上的電話打顏院長的行動電話,請他馬上趕回來。
才剛掛上電話,將海又命令道︰「喂!你先過來替我們少幫主把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最好想辦法止血。」
「我——我嗎?」丁淳純震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我不叫你叫誰?你是護士不是嗎?」將海不耐煩地掃她一眼,這女人真的是護士嗎?動作緩慢不說,反應還有點遲鈍。
「可是……」她怕看到血。
她一看到血就想吐,要不然就昏倒,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當初她就是因為討厭自己膽小的個性,才毅然報考護理系,希望借由醫療上的訓練讓自己的膽量變大,然而——她錯了!
無論接觸過多少次,她還是無法忍受看到鮮血,因為老是在急診室昏倒,所以院長干脆將她調到掛號處,至少在掛號處比較不會接觸到鮮血淋灕的病人。
「有問題嗎?」
將海黑眸一眯,嚇得丁淳純立刻猛搖手。
「沒……沒有,我馬上去!」
她轉身跑進急診室,傷患已經在急診室的診療台上躺臥好,她不敢去看那人滿身是血的恐怖模樣,只從藥車上取出棉花和紗布,迅速做成一個大的紗布塊,然後將紗布塊和一條橡皮管交給剛才對她吼叫的那個人。
「請把這個壓在傷者的患部,用膠帶固定住,然後用橡皮管在他的右手臂上方綁住,這樣可以止血。」
「你叫我?」將海瞪大眼,活像看見三頭的怪物。「有沒有搞錯!我又不是護士,你叫我做?你是護土,應該你去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