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她只能全心安撫饒羿明顯暴躁許多的易怒情緒,至于梅璯蘭的感受——
天可憐見,她已經無暇兼顧了!
「林小姐,你看這件怎麼樣?你長得這麼漂亮,這套玫瑰粉的禮服正好襯托出您的花容月貌。」嘴甜的精品店店員拿著一套又一套剛運抵台灣,款式新穎,價格也貴得嚇死人的精致禮服,在林詠築面前陳列展示著。
「總裁……」
林詠築被那些令她眼花撩亂的禮服嚇傻了,她又不是新娘子,怎能自做主張挑選禮服呢?再說,這些禮服昂貴的價格,也不是她敢擅自作主決定的。
「我不是說了,你決定就好嗎?」饒羿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只斜坐在柔軟的緹花沙發里,自顧自地抽著以往很少踫的煙。
「可是這些禮服——我沒辦法挑呀!」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著實令她惱火。
他這個準新郎什麼事都丟給她處理,甚至連挑選禮服這件事都要她越俎代庖,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是誰要結婚?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總算熄掉香煙走到她身旁,打量那些顏色、款式各不相同的禮服,依他看來,都還不錯呀!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不知道梅小姐喜不喜歡呀!我不了解梅小姐的喜好,萬一我挑選的禮服她不喜歡,那該怎麼——」
「不用管那麼多!」饒羿濃眉一皺,又想發火。「我要你挑自己喜歡的,你沒听懂嗎?」
「但是新娘是梅小姐,不是我呀!」她失控喊道。
「你這是在嫉妒她嗎?」
饒羿見林詠築不肯配合,以為她總算也有一些在意,他極力克制心頭涌出的喜悅,假裝面無表情地問。
「我……」發現自己不小心吶喊出心底最深的痛楚,她的臉色霎時一變,連忙搖頭否認。「不……不是的!是我說錯話了,非常……抱歉!」
見她又縮回冷靜的殼中,饒羿真想將她抓過來用力搖晃,直到她拋棄那該死的冷靜為止。
「算了!你隨便選一件,我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這里。」他終究沒有這麼做,只冷冷地別開頭,像是不願再看她任何一眼。
「那……就這件吧!」林詠築忍住心底的酸疼,隨意指了一件她覺得應該會適合梅璯蘭的酒紅色雪紡紗露肩禮服。
「走了!」
饒羿一眼就看出她挑選的不是自己喜歡的禮服,因此也沒給她試穿的時間,扭頭便走出服裝店。
林詠築只好先請店員幫她把禮服留下來,等她確定梅璯蘭的身材尺寸之後,再請她們按照尺寸修改。
回公司的路上,饒羿始終掛著冷漠不耐的表情,一句話都不說。而林詠築只專注盯著自己的手,不敢多說一句話,惟恐點燃怒火的引線。
她不由得想起從前他送她回家時,雖然他也一樣不多話,但他們之間的氣氛從來不曾如此僵滯,有時他只是在等紅燈的空檔投來的一個深幽的凝視,或是握握她的手,就能令她雙腿酥麻發軟,渾身燥熱到極點。
而如今……他的冷漠,只令她覺得想哭。
「到了,下車!」
車子駛入公司的地下停車場,饒羿熄火下車,待她一下車,他立即用遙控將車子上鎖,然後轉身邁著大步走向電梯。
林詠築穿著窄裙、高跟鞋,即使邁開小步用跑的,還是追不上他。
她盯著前方寬大挺直的背脊,一陣感傷不由得從心底升起。
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似乎無論她怎麼追,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斑騰實業公司最近正處于全員警戒的備戰狀態,自從公司的頭頭心性大變、沒事就抓人來開刀之後,再也沒人敢在上班時間偷懶打盹或是擦粉梳頭、閑聊打屁,惟恐一被抓到,就慘遭炒魷魚的命運。
這天午休時間剛過,大家立即專注地埋首于工作中,惟恐被出巡的獅子逮到,除了電話鈴聲和談論公事時憲穿的低語聲,幾乎听不到其他的雜音。
在這片肅靜沉悶的氣氛中,秘書謀實習助理的雞貓子喊叫聲,就顯得分外的清晰。
「喂!小姐,請你不要亂闖,小姐——」
實習助理一邊追著前頭疾步快走的人影,一邊大聲嚷嚷。
「讓開!」
身材修長的女子腳上穿著三寸的高跟鞋,踩著優雅的步伐快速前進,她有一頭光滑柔順的烏黑長發,絕艷的五官被一副黑色的墨鏡遮去了大半,只剩鮮紅欲滴的紅唇,宛如未開的薔薇般緊抿著。
「小姐!請你趕快離開吧,不然……不然我要叫警衛上來了!」實習助理毫無魄力地出言威脅。「請便!」
艷麗女子仍然一步也不停,筆直走向與秘書室相連的總裁辦公室。
「喂,你們大家快來幫忙呀!」實習助理急得滿頭大汗,其他人卻圍在一起說起悄悄話。
「欸!你看那個女人好眼熟,好像是那個很有名的廣告明星——」
「啊!你是說藍憐嗎?」
「對對,就是她!」
「鼎鼎大名的藍憐怎麼可能到這里來?難道她跟咱們總裁有一腿嗎?」
「喂!你們——啊,她走進去了啦!」
實習助理抓著自己的頭發,又跳又叫。「完了啦!要是總裁怪罪下來就完了,偏偏林秘書又正巧出去了……」
大伙兒倏地停止交談,視線全部集中在猛跳腳的實習助理身上,她們默然看著她半晌,又轉過頭繼續討論,剛才的女人究竟最不是藍憐,完全無視實習助理快飄出眼淚的可憐表情。
她們的從容不迫與實習助理的驚恐慌張相較,簡直宛若天壤之別。
她們並非不畏懼饒羿的怒氣,而是跟在饒羿手下工作三年的她們篤信一句話︰兵來將當,水來土俺。
有事?一切等林秘書回來再說!
「饒羿!」
藍憐推開饒羿辦公室的門,沒有敲門就直接走進去。
「你是誰?是誰讓你進來的?」饒羿抬起頭,只見一個容貌絕艷的女子大剌剌地闖進他的辦公室,他不由得皺起濃眉。
「你知道我是誰嗎?」藍憐取下太陽眼鏡,上下打量這個令好友心碎的男人。
「你是——藍憐?」他雖然很少看電視,但並不表示他就是個資訊白痴,他曾看過報章雜志對她的報導,知道她是個頗具知名度的廣告明星。
「你來找我做什麼?」饒羿的眼眸立即出現警覺的目光。
難道她像以前某些三流的影視明星一樣,忝不知恥地主動上門來,打算找他談「生意」?
「你說呢?」
她刻意眯起漂亮的水媚大眼,愛嬌地微噘起性感的紅女敕櫻唇,如果饒羿這家伙是只披著人類外衣的大野狼,此刻應該會立刻現出原形才對。
懊死!到底是誰讓這個女人進來的?饒羿閉眼低咒著,右手按住隱隱抽痛的太陽穴。
「告訴你,我對你沒意思,無論你想把自己的任何‘物品’推銷給我,我都沒興趣,現在請你馬上出去!」他毫不客氣地指著門口的方向下逐客令。
「包括我的身體?」藍憐詫異地微揚秀眉,對他的印象稍微改觀了。
原來她錯了,世上也有不見色心喜的男人。
「很抱歉,我對‘雞肉’沒興趣!」他掀起嘴角,冷冷地諷刺。
對于他的諷刺,藍憐並不生氣,她暗自在心底為好友感到慶幸,詠築終究沒有太傻,她挑的男人並非一個貪戀、毫無原則的色胚。
但,這種欣慰的情緒只維持了幾秒,一想到他是如何傷害溫柔深情的詠築,她便又感到義憤填膺。
「你為什麼讓詠築傷心?」她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責問道。
「詠築?」饒羿驚異地睜大眼。「你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