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吧!我去洗個澡。」
梵天易回避她的視線,徑自走向主臥房。
「梵天易……」
雖然芫兒看不見他回避的雙眼,但卻仍能從他僵硬的背影,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怎麼了?
為什麼剛才她會覺得他的背影有些陰冷?
好像這個人不是梵天易,而是另外一個人?
夜深人寂,梵天易悄悄旋開客房的門,無聲無息地走入房中。
他的眸子適應黑暗後,準確地找到床鋪的位置。
他坐在床邊,拈亮床頭的小燈,就著昏黃的燈光,細細打量床上沉睡的人兒。
這張殊麗的容貌,多麼清純無辜!
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她和杜迎璇那個女人,的確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
想起杜迎璇,就不能不想起她的父親杜正賢,和那筆二十年前的血債。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年他親眼看見父母乘坐的汽車爆炸起火時,那種心魂欲裂的震驚與悲慟。
雖然後來惠姨帶著他逃往國外,但他們始終沒有忘記這個血海深仇。
這幾年來他利用自己情報頭子的身份,積極搜集擊垮杜正賢的密料,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除掉杜正賢,為含冤早逝的父母報仇。
為了報復杜正賢,他才會找上芫兒這個自小生長在深山里,幾乎與世隔絕的天真女孩!
表面上看起來,芫兒與杜正賢毫無關系,但實際上她卻是杜正賢的親生女兒!
二十一年前,杜正賢的妻子產下她後,即因羊水栓塞流入肺部導致死亡。杜正賢听信江湖術士的斷言,怕這個剛出生的女嬰會克死他,馬上要人將她送走。
受命的佣人起先將她托付給遠房親戚照養,後來佣人無端遭到杜正賢解雇,對他懷恨在心,因此又自遠房親戚家中將她抱走,扔在一個偏僻的山腳下。
正好那天陳阿水夫婦下山采購物品,因緣際會撿到她,沒有子嗣的陳阿水夫婦非常喜愛這個清秀可愛的小女嬰,便把她留下來,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般扶養。
他經過調查得知這段往事,立即派人打听到陳阿水夫婦的住處,然後故意將自己弄傷,再假借受傷之故接近芫兒。
她可是他打擊杜正賢最佳的利器,別說她是杜正賢的親生女兒,光是她具有讀心的能力,就足以替他讓杜正賢栽個大跟斗。
當然!杜正賢絕對不會平白放過阻撓他計劃的人,所以他一定會派殺手出來除掉這塊擋路的石頭,他絕對、萬萬想不到,這塊擋路的石頭,就是他當年拋棄的親骨肉……
「唔……」芫兒翻了個身,燥熱不安地將溫暖的羽絨被踢開,露出短睡褲下白女敕的小腿。
梵天易凝視那粉女敕似藕的小腿,忘我地伸出手,撫模那觸感極佳的水女敕肌膚,黑眸變得更加幽暗火熱。
她是個美麗可人的小女人,又天真得毫無防人之心,他當然不會傻得放掉嘴里這塊美味的點心,反正她終將——
哼!當是物盡其用吧!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拉起羽絨被替她蓋上。
他要地,但不是現在。
他會耐心等她對他付出所有的真心,再一口一口、慢慢吃掉她的身子和真心,最後再把她和杜家的人一起送進地獄里!
他再次凝望她恬靜的睡相一眼,然後不帶感情地起身離去。
她是他的棋子,他不會對一顆棋子產生感情!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曬暖了趴睡在床上人兒的背脊和小,她的意識已逐漸清醒,但身體還賴在柔軟的床上,舒服得不肯睜開眼楮。
「嗯……幾點了?」
芫兒以為自己還在阿水嬸家,一連問了幾次都沒人回答,才睜開眼楮。
一看牆上的木質古典掛鐘,發現已經快十點了。
天哪!她怎麼睡得這麼晚?
以前她在阿水嬸家,從來不曾睡到這麼晚!
梵天易呢?
一想到他,芫兒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赤果的雙腳踩在冰涼的花梨木地板上,她略微瑟縮了一下,待果足習慣地板的溫度後,才開門走出房間。
她剛走出房門,就听到客廳的方向傳來類似爭執的激烈說話聲。
「天易,我真的不贊成你這麼做!」
那是一個婦人的聲音。
芫兒放緩腳步,慢慢靠近客廳。
「是啊!我也像你一樣痛恨杜正賢,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女兒無關,她是無辜的,我也不贊成你把仇恨宜泄在她身上。」
這次是一個年輕男人宏亮的聲音。
「惠姨、齊威,我知道你們的想法。雖然我利用杜正賢的女兒來打擊他是有點勝之不武,但杜正賢對我們又何嘗公平過?我們最摯愛的家人全都喪命在他手上,像他這種卑鄙狠毒的小人,根本不用顧忌什麼仁義道德,因為他不配!」
梵天易相當激動,憤怒之色掩去了他往日的溫文儒雅。
只要一扯到父母之仇,他就會失去理智。
他發過重誓,如果此生不能替父母討回公道,他無顏到九泉之下見父母。
「我要杜正賢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要杜家所有的人,全部都下地獄——」
「天易——噓!」
齊威突然朝梵天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悄無聲息的移動腳步,無聲無息地自轉角處抓出藏著不敢現身的芫兒。
「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里偷听?」
齊威的直覺向來是最敏銳的,他從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人在暗處窺探。
「啊!好痛!」
芫兒的手被他抓得好痛,眼底忍不住涌現淚花。
「齊威,快放開她!」梵天易看見她被揪疼的模樣,心里一緊,火速上前喝止。「她就是我提過昨天剛‘收留’的女孩——芫兒。」
「芫兒?」齊威怔愣地松開手。
那不就是杜正賢的女兒,杜迎璇的妹妹?
齊威驚訝地審視芫兒委屈地嘟著小嘴,揉弄自己手腕的可憐表情,難以將她和那個造作的杜迎璇聯想在一起。
她們的相貌有些相像,尤其五官輪廓更是神似.只是杜迎璇的臉孔嬌柔中帶著膩人甜媚,而這女孩卻是全然的清純無邪,透徹得可以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杜家人慣有的算計銳光。
「芫兒,那個莽夫抓痛你丁嗎?」
梵天易一邊小心檢視芫兒被抓紅的手腕,一面以眼神回頭警告齊威,要他小心說話,別泄漏了口風。
齊威撇開頭哼了一聲,根本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
不用他費心叮囑,他齊威從來不是個碎嘴的人!
「還好……」芫兒搖了搖頭,好奇的盯著也正打量著她的惠淑艷和齊威。「他們——是誰呀?」
「喔,我替你介紹。這位是惠姨,我跟你提過我自小案母雙亡,就是惠姨把我扶養長大的。而剛才那個莽夫則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你別看他這樣,雖然他的脾氣差了點,但其實是個好人。」
「你說什麼?」齊威大吼。他幾時脾氣差了?」你……你們好。」芫兒怯生生的點頭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芫兒總覺得自從她現身,這兩個人就直盯著她看,似乎在打量什麼。
他們應該從沒見過面吧?
「你好!」片刻之後,惠淑艷朝她點點頭,微笑回應她的問候。
她喜歡這女孩!不管她是不是杜正賢的女兒,她都無法討厭她。單純無邪的她,實在不該為父親背負任何血債!
「芫兒,你洗臉刷牙了嗎?」梵天易發現她的發絲還很凌亂,而發鬢也未曾沾上任何一滴水,猜測她一定還沒梳洗。
「呃還沒。」
「先去梳洗一下,等會兒我帶你出去吃早餐。」他柔聲命令道。
「好。」芫兒听話地轉身,走回她所住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