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芫兒替他松了一大口氣。「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梵天易。梵谷的梵,天下的天,容易的易。」
「梵天易,你怎麼會來這里呢?」
這片森林是尚未開發的原始林,除了她,很少人會到這片森林里來,就連登山客也沒見過幾個。
「我是來登山的。因為听朋友說這附近有個千年的蝙蝠洞,風景清幽,才想趁著假期上來看看,沒想到才走到一半就迷路了,不但走不出這片森林,還倒霉地從峭壁上摔下來。」梵天易皺著眉,頻頻嘆息。
「你走錯了!如果你想去蝙蝠洞的話,要從下頭的小路往山谷下走,不能走這條路上山,這兩條路是完全不同的方向,難怪你會迷路。」
「是嗎?原來是我迷路了,難怪我怎麼都找不到那個蝙蝠洞。」
他微眯起眼,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芫兒霎時發現,他長得還真好看,甚至可以稱為「英俊」。
他有一雙隱藏在鏡片後、深邃黝黑的瞳眸,性格的鼻子又直又挺,好像她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外國人,而他那形狀美好的薄唇,則噙著溫和、帥氣的微笑,她尚未開啟的少女芳心,不禁怦怦然躍動,跳得好厲害。
他比雜貨店老板的兒子阿祥更性格,比在學校教書的林老師更斯文,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總之她從來沒看過像他這麼俊美、好看的男生!
在芫兒打量他的同時,他也用嚴苛的雙眼回視她。
她長得不錯!這是芫兒給梵天易的第一印象。
沒有任何人工的矯飾點綴,所以更能看出她的天生麗質和標致動人的苗條身段。
他尤其愛看她那活潑靈動的水眸,宛如深幽的潭水,像會把人卷進去似的。
梵天易不由得蹙起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心里無來由的浮起一股莫名的警戒心,這女孩並不危險,相反的,長年久居山林的她太過單純樸質,根本沒有絲毫危險性。
但為何這樣的她,竟會令他有種恐懼感?
梵天易垂下眼眸,從口袋取出大手帕包扎傷口,用白得發亮的牙齒咬住手帕的一端,另一端則捏在自己的右手傷口上,笨拙地嘗試在小腿上打個小小的蝴蝶結。
試了幾次、手帕都從他粗大的手指頂端滑開,他氣惱得連連詛咒出聲。
「我來吧!」芫兒主動取餅他的手帕,利落地繞過他受仿的小腿,在腿側打個漂亮的蝴蝶結。
「包得不錯,你常替人包扎?」梵天易緩慢地試著動動腿。
她綁得相當牢固,膝蓋彎曲時也不會松月兌。
「我沒替人包扎過,不過倒是常替森林里受傷的動物包扎。」她笑眯著眼,天真地回答。
「動……動物?」梵天易的險霎時黑了半邊。
她拿他當動物看?
「對呀!像松鼠、飛鼠、猴子,還有野狗、野貓——唔,對了!還有阿來伯的大黃牛,我也替它包扎過喲。」她開心地回答。
大……大黃牛?!
梵天易嘴角抽動,忍住發飆的沖動。
她以為他的皮和大黃牛一樣厚,怎麼整也無所謂嗎?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該和這個「單蠢」的村姑打交道嗎?
他怕自己還沒報仇雪恨,就先被她氣死了。
「喂?」芫兒突然喚道。
「什麼事?」他氣還沒消,回答得極不情願。
「有事情令你感到困擾是不是?」芫兒瞧著他的眼,認真地說︰「你在煩惱不知道該怎麼完成那件事。」她肯定地下了定論。
「你怎麼知道?!」梵天易呆愣住,像白痴一樣張大嘴。
她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看你的眼楮就知道了呀!」她指指他的眼楮,誠實地回答。「你的眼楮清楚地告訴我,你現在心里在想些什麼。」
「你能從別人的眼楮看出他的心思?」梵天易警戒地眯起眼。
「對呀!不然我怎麼和森林里的動物相處?我能用眼神和那些動物溝通,就連阿來伯的大黃牛也沒問題!」她驕傲地回答。
梵天易立即感覺一股涼意從背脊緩緩升起。
老天——
這女人會讀心術!
他飛快從背包里取出太陽眼鏡,架在鼻梁上,遮住自己的雙眼。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戴這種黑黑的眼鏡?」芫兒好奇地傾身,打量那只阻斷他們視線交接的黑色墨鏡。
「因為太陽太大了。」梵天易咧開嘴,虛假地回答。
太陽太大?芫兒抬頭仰望頭頂上方。
沒有呀!上方都被茂密的林木遮住了,哪看得到大太陽?
不過她也不以為意,這世上多的是奇人怪事,像村子里有個叫做阿壽的男人,一年到頭只穿短袖衣褲,連降著寒霜的冬季都一樣,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也沒人拿他當怪物看。
「呃……你受傷了,有辦法自己下山嗎?」
「你說呢?」梵天易皺眉展示還包著手帕的小腿,表示根本沒辦法。
「那你有沒有那種——都市人常用,可以說話的雞?」
「可以說話的雞?」梵天易想了好久,才知道她說的是手機。
「沒有!我沒帶上山。」他背包里明明有,但他卻撒謊騙她。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把你留在這里呀!」冬季的太陽下山之後,山上的氣溫會驟然下降,要是把他留在森林里,說不定會被凍死呢!
「不然這樣好了,我先扶你離開這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到我家去住一晚,要是明天你的腿傷好點了,再下山也不遲。」這是她所想到的最好辦法。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抱歉,真是麻煩你了!」
梵天易假裝愧疚的低下頭,沒讓她看見自己掛在嘴角的笑容。
目的順利達成了!
「來吧!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芫兒彎著腰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謝謝你!」
梵天易奮力撐起受傷的腿爬起來,手臂繞過她縴細的頸子,將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由她來分擔他的重量。
其實他的腿傷還不到無法走動的程度,只是他絕對不會告訴她。
他想利用這個機會接近她,非常想——
「你還好吧?能走嗎?」
芫兒扶著他走幾步路,測試他走路的狀況。
「我還好,謝謝你!」
梵天易深邃的眸望著她,突然有感而發的說︰
「芫兒,你真是個好人,心地又美,一如你的外表。」
只可惜——好人總是不長壽!
「哪里!沒有啦……」
芫兒被他突如其來的贊美弄得渾身不自在,匆忙轉開染上紅暈的粉臉,因此沒看見他在她轉開頭後,突然冷下來的眼眸。
「阿水伯、阿水嬸,我回來了!」
芫兒攙扶著梵天易回到半山腰的家——一棟老舊的日式平房,一進門就揚聲喊道。
「哎喲!芫兒,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大半天,差點急死了!」阿水嬸手里還拿著鏟子就從廚房里出來,一開口就責備道。
「對不起啦,阿水嬸。」芫兒歉疚地低下頭。
「唉?他是誰?」阿水嬸這時才看見芫兒攙扶著一個高挺俊逸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氣質太過斯文,一看就知道絕不是這山里的人。
「阿水嬸,他是上山來看蝙蝠洞的登山客,在森林里迷了路,又從山壁上跌下來,結果摔傷了小腿。」
芫兒讓梵天易在門前的長板凳坐下,然後走到阿水嬸身旁,拉著她的手臂撒嬌道;「阿水螂,他的腿受傷了,行走不方便,我想暫時先讓他在家里住幾天,等他腿傷好了再下山,您說好不好?」
本來說好只住一天,但芫兒喜歡和他說話,所以私心希望他能多住幾天。
阿水嬸嘆了一口氣說︰「這倒是沒問題啦!柴房後頭還有一間空房間,壁櫥里有棉被和墊被,等會兒記得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