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為了彌補對常寬的虧欠,一路拔擢他升到副幫主,但常寬是個心機深沉且狡獪無比的人,他表面上裝作不在意我母親嫁給我父親的事,一方面卻私下策畫,伺機報復我的父母。」遠藤崇史掏出煙點上,神情凝重而嚴肅。
「晴子周歲那一天,常寬趁著大家不注意時,抱走了晴子和另一個……唉!總之,後來晴子是找回來了,可是常寬卻趁亂溜了。本來以為,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任何事,沒想到在晴子十二歲那年,常寬又悄悄潛回日本,再度綁走晴子。因為晴子她——長得很像我母親!」
他似乎听到「另一個」?難道晴子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但晴子被綁,卓越的喉頭宛如被人掐住,幾乎無法呼吸,也就不再理會心中的疑慮。「那晴子她……」
「她還好,反倒是常寬被她以小刀劃傷了臉,倉皇地逃走。不過……」
「怎麼了?」卓越焦急地問。
「她失去了部分記憶。有關那次被綁的事,她一點也想不起來,醫生說有可能是撞到牆壁時,傷到了腦子,也有可能是這件事大恐怖,她下意識的想遺忘。」
「難怪……」難怪她會做那麼逼真的惡夢,原來那些都真實發生過,只是她選擇遺忘。
想到現在她可能正在常寬那個瘋子手上,遭受他可怕的折磨,他便坐立難安,她可能會被傷害、甚至被殺死……
天,他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他倏然轉身往外沖。
「你要去哪里?」遠藤崇史攔住他。
「我不能坐在這里空等,我要出去找她!」
「你不如我了解常寬的狡猾,我已經派人去查,很快就會有消息。」
「可是——」
「報告幫主,台灣青木幫的刁幫主來訪。」一名屬下前來通報。
「快請他進來!」遠藤崇史松了口氣,轉頭對卓越說。「你不必著急,打听消息的人已經來了。」
???「遠藤幫主,你難得到台灣來,也沒有先通知我一聲,我好擺酒設宴款待你這位遠道而來的貴賓呀!」留著小胡子的青木幫的幫主刁雄,帶著兩名屬下快步走進來。
遠藤崇史按捺住心頭的焦急,與刁雄寒喧問好︰「刁幫主不必客氣,遠藤這次來,完全是為了舍妹被綁之事,不便聲張宣揚。對了,不知請刁幫主調查的事,可有眉目?」
「不是我要自夸,我青木幫雖不是台灣第一大幫,但我們的情報網可是屬一屬二的,如果我們查不出遠藤幫主要找的人,我敢打包票,台灣不會有第二個人找得到。」刁雄頗為得意的捻捻胡須。
「那刁幫主的意思是找到常寬的行蹤了?」
「沒錯!」刁雄取出一份文件,遞給遠藤崇史。「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事,包括常寬出沒的幾個地點,你們可以一一找找看。」
「謝謝刁幫主!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如果以後有需要遠藤的地方請盡避說,遠藤絕不推辭。」遠藤崇史感激地收下文件。
「遠藤幫主客氣了,如果有需要刁某的地方,請千萬要告訴刁某,刁某一定會盡力協助。」
「謝謝刁幫主的好意,只是目前遠藤還處理得來,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遠藤不會客氣的。」
「哈哈!那就好。既然遠藤幫主有事要忙,我就不久留了,後會有期。」刁雄略一抱拳,立即領著兩名屬下離去。
他們走後,遠藤崇史隨即朝屬下下令︰「整理裝備,準備行動!」
「是!」幾名訓練有素的手下立即整束裝備,在一分鐘內完成所有的動作。
「我也去!」卓越無法忍受自己只能坐著等消息,而對拯救晴子的行動毫無助益。
「你?」遠藤崇史停止檢視槍枝的動作,不耐地打量他。「這不是游戲,而是一場可能會發生的大火拼,我沒有多余的心力保護你,而且晴子的安危也與你無關!」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袖手旁觀,而且你可能還搞不清楚,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看看你的屬下,我赤手空拳就能讓他躺下。」卓越憤怒的指著躺在椅子上低聲申吟的田川。
遠藤崇史看看田川正人烏青腫脹的臉,又回頭看看渾身散發狂野氣息的卓越,仿佛看見自己的影子。
基本上,他們是屬于同一類的人,都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在黑暗與光明的邊緣游走。如果今天立場互換,是他的女人被人擄走,遠藤崇史相信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理。
「好吧,你說服我了。拿著這把槍,顧好自己的小命,別讓我為你收尸。」遠藤崇史將一把美制自動連發手槍丟給他,然後沉聲下令。
「出發!」
第八章
「唔……」遠藤晴子自幽渺的黑暗中醒來,還沒睜開眼楮,便感覺到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撫觸。粗糙掌繭的手掌沿著她臉部柔美的曲線,極緩慢的移動著,仿佛正在賞玩一件珍奇的寶物。
這不是卓越的手,卓越的踫觸只會令她著火,絕不會令她打從心底發麻。
這個人是誰?
她記得自己和卓越發生爭執後,負氣跑出餐廳。卓越的保鑣追來要她回去,她不肯,兩人正在拉扯的時候,保鑣突然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她嚇了一大跳,後來才看見有個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拿著球棒站在保鑣後頭。
她正想大聲呼救,就被一塊上了迷藥的手帕捂住口鼻。
那麼,她是被綁架了?
「美嵐,睜開眼楮看看我。我知道你醒了,你的睫毛正微微顫動,像寒風中盛開的櫻花,那般美麗、柔弱。」嘎啞的男人嗓音自晴子耳邊傳來,她僵硬了一下,知道再也偽裝不了,只好緩緩睜開眼。當她看清那個人的面孔時,嚇得發出尖叫,並且迅速彈起,躲到離他最遠的牆邊。
疤痕!那個男人的臉上,有一道和她夢中的惡魔一模一樣的疤痕!
「嚇著你了?」男人模著自己的臉,發出吃吃的笑聲。「這還是你送給我的紀念品,你忘記了嗎?」「不!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你!這是哪里?我要離開!」晴子左右張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廢棄的空屋里,四周除了一些損壞的家具外,只有灰塵和垃圾。
她沖到門口想將門打開,卻發現已被上了鎖,就連窗戶也全部裝上鐵窗,她像只被囚禁在籠子里的小鳥,根本逃不出去。
「你為什麼要抓我?我要回去、放我回去好不好?」她忍住驚慌的淚,柔聲請求。
「不,我不能放你走!美嵐,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三十年了,你終于回到我身邊,我好高興,我迫不及待想娶你當我的新娘。」
「你認識我的母親黃美嵐?」晴子听他口口聲聲喊著「美嵐、美嵐」,猜想他大概和母親相識。
「何止認識?我恨不得殺了她,抽她的筋、剝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是個愛慕虛榮的賤貨,竟然為了幫主夫人的頭餃拋棄我,簡直無恥至極!」常寬一改剛才溫柔輕緩的語調,破口大罵,神情十分狂亂。
「我媽媽已經過世了,請你不要這樣辱罵她!而且我相信她是真心愛著我爸爸,才會嫁給他。」父母雖然已過世多年,不過他們恩愛渝恆的模樣,始終深留在她的心底。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死了算她走運,否則——呸!我鐵定要她生不如死。嘿嘿……
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百種折磨人的方法,可以讓她死得很痛苦、很痛苦,她卻連一種都沒試過……」常寬望著自己的手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神態言語間透出一股異常的興奮與狂亂,晴子這才發現他不正常,這個人好像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