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幾個月不見,小婊子居然變得這麼潑辣!"回過神來,惡少頓時暴跳如雷,口出穢言,追了上去。
必若月邊跑邊回頭,眼看惡少追得近了,不禁魂飛魄散,一不留神,猛地撞上一個人。
"啊!"嚇得尖叫了一聲,卻立刻被一雙堅實的手臂扶穩,抬頭看清眼前的人,關若月的滿腔恐慌頓時轉為驚喜︰"大哥!"
眼前她一頭撞上的人,卻不是雷拓還有誰?關若月如釋重負,連忙躲到他身後,緊緊捉著他的手臂。
"大哥救我!"
雷拓微微挑眉,反手摟住了她顫抖的嬌軀。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形貌猥瑣的男子身上,黑眸眯起,頓時迸射出怒意。
惡少初時見關若月撞到了人,只道這下子她成了甕中之鱉,連忙追了上來。哪知道她捉住那凶神惡煞般的大漢,開口就喚大哥?這下頓時頭皮發麻,想要落荒而逃,卻被對方凌厲的目光瞪得手腳發軟,整個人都傻住了。
"我……那個,我……"
雷拓濃眉皺起,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領子,頓時好像老鷹捉小雞,把他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一手將那惡少懸在半空中,不理會他的死命掙扎,雷拓轉頭望著關若月︰"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我……我沒事。"偎在雷拓身邊,突然覺得好安心,關若月悄悄地探出半個頭,打量著那個還在半空中掙扎,臉色漸漸發紫的惡少。"大哥……你快把他掐死了。"
雖然那家伙是個十足的人渣,她卻不希望雷拓鬧出人命來。
雷拓冷哼一聲,手腕一抖,惡少頓時像臥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手模著脖子,連連咳嗽喘息著。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當街調戲女子,你膽子倒不小!"
雷拓冷冷地瞪著他,本就令人懼怕的容貌,此刻更顯得陰沉嚴厲,讓那惡少嚇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瑟縮發抖。
"我、我……"結結巴巴地開口,眼楮在雷拓和關若月之間晃來晃去。"我不知道……而且,她、她又不是什麼良家……"
"你說什麼?"雷拓跨前一步,厲聲打斷他,手緊握成拳頭,眼中怒火更熾。
"沒有、沒有!是……是我調戲良家婦女,是我該死!"識時務者為俊杰,那碗大的一個拳頭砸下來,自己才當真是必死無疑。惡少立刻搖手連連,抖著聲音求饒︰"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雷拓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和自己眼對眼,厲聲說道︰"你給我仔細听著,絕對沒有下次!以後只要再讓她看到你這張臉,哪怕一眼,我馬上宰了你!你听清楚沒?"
"殺、殺人犯法的……"
雷拓冷笑︰"到時候你自己已經在陰曹地府游蕩了,還管我犯不犯法?"
"不敢,不敢……"惡少最後一點氣焰也滅了,唯唯諾諾。
雷拓微微挑眉︰"你倒是不敢什麼?"
"我、我下次再也不敢冒犯壯士,"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偷偷看了關若月一眼。"也、也不敢再靠近關姑娘一步……"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眼中的殺氣是毫不掩飾,將人重重摔了出去。"滾吧!"
惡少連滾帶爬地逃走了,不過片刻已經蹤影不見。雷拓卻依然沒有轉身,背脊僵直,渾身緊繃,似乎正竭力抑制著什麼。
"……大哥?"
听見她的聲音,他終於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嚴厲,嗄聲說道︰"我不是讓你在店鋪里等著我嗎?你為什麼自己跑出來?"
"我……"關若月嚇了一跳,楞住了。從相識以來,雷拓溫文有禮,甚至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如此不假辭色還是第一次。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看見她怔楞的表情,雷拓搖了搖頭,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放緩了聲音︰"下次……不要再隨便亂跑,好?我有多少仇家,你是知道的。若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是好?"
若今天遇見的不是色欲薰心的紈桍子弟,而是挾恨報復的練家子,只怕此刻她早就被人擄去,甚至……更糟。
"大哥……"關若月明白了。他並不是對她生氣,而是在害怕。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啊!走上前去,她拉住了他的袖子,表情柔柔地瞅著他,低聲道︰"我下次不會了,對不起。"
雷拓閉了閉眼,似乎內心在掙扎著什麼,突然伸手,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
"大哥?"她有些愕然。
"我不許你出事,知道?"關若月還在怔忡時,雷拓低沉的嗓音已經在頭頂響起。"你是我……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絕對不能允許你有任何差池!"
他……是這麼在意她的嗎?眼中含淚,關若月抬手回抱他,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靜靜地相擁許久,雷拓終於微微松開手臂,讓關若月退出他的懷抱。她理了理鬢角,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還站在大街上,而路過的人都用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必若月頓時羞窘地垂下了頭,臉頰脹得通紅,彷佛盛開的海棠花。
雷拓似乎也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說道︰"走吧。"
"嗯。"她不敢抬眼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地並而行,漸漸走出鎮外,雷拓正想說些什麼來化解尷尬,關若月卻突然開口了︰"大哥?"
"嗯?"
"你……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突兀的要求,讓雷拓停下腳步,錯愕地轉頭看她︰"你要學武?"
這麼一個生性沉靜、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要跟他學武功?
必若月點了點頭,靜靜地回視著他,對自己的要求顯得十分確定。
"行不行?"她認真地問道,水光盈盈的大眼中並無戲娛之意。"我知道,現在開始或許是晚了些,可是……我曾學過樂舞,身段還算靈活,所以……"
雷拓輕輕抬手,打斷了她︰"你若是想學,我當然會教你。只是……為什麼?"
"可以強身健體,不是?而且……"她垂下了目光,輕聲道。"我想,如果我有些自保的能力,大哥會比較安心些。"
她不能忘記,剛才從雷拓眼中看見、從他聲音中听見的恐慌。那日負傷逃進紅香院中,他依然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剛才卻因為一個惡少欺負她而失了冷靜……
驀然明白,曾幾何時,她已經成了他的弱點。
他需要她是安全的……所以,她要學會自衛。
第二天開始,雷拓就趁著空閑時候,把拳腳、劍法以及內功一些最基本的門道,慢慢地教給了關若月。
學武,本就是件異常辛苦的事,更何況是對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剛開始時,她馬步扎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已經香汗淋灕,搖搖欲墜。好幾次晚飯過後,連碗都沒力氣洗,全都留給雷拓打點,爬到床上倒頭就睡。
雷拓見她如此,自然不忍心逼她,甚至幾番心疼地勸她就此罷手算了,她卻總是笑著搖頭,硬是咬牙撐了下去,不斷地要求自己變得更強,突破了一個個她為自己訂下的目標。
她深深明白那天在市集上,雷拓的恐慌從何而來,挑了劉瑾生手下那麼多分堂,他的仇家,早就不止她表舅一人了。
所以,她要努力,不讓自己繼續成為他的負擔。
不知不覺中,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幾個月。院中大樹的樹葉變黃、枯萎、終至月兌落,進入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