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睡前她說得一臉認真的模樣,于睿修忍不住搖頭輕喝,同時不可思議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一個人,對于她的一擎一笑都深感喜愛。
此刻,距離交通號志路口不到五十公尺處,他站在人行道上,暗付待會沿著路邊走過一個ㄇ字型就抵達公司了。他隔著馬路,看著對面大樓醒目的游戲Tomato專屬招牌發愣。
忽地,一道刺眼陽光灑下,令他本能地抬手遮檔。就在那瞬間,整整停啼兩天都不曾再跳出畫面的腦袋,突然快速地跑過更多的影像,像是一道強烈電流猛然竄過般,他突然負符不了,腦袋驟地抽緊劇痛,他抱著頭整個人跪了下來,不住的喘氣著。
太多了,大量的資料重整仿佛翻痛了他的海馬區,強烈的痛楚侵襲了他。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冷汗濕了一身,不敢貿然移動自己,就這樣單腳跪在地上許久。直到痛楚緩解、思緒回歸平穩,他才緩緩的抬起頭,嘗試著準備起身。
目光不經意觸及一只毛茸茸的長毛狗在綠燈結束前的幾秒橫行過馬路,可愛的身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只見一個男孩忽然掙月兌了媽媽的手,一心一意的追著前方奔跑的小狽。
精向綠燈結束,直向綠燈亮起,一輛搶燈貪快的小貨車從前方巷子急速宕轉而來,眼見貨車即將就要撞上孩子了,于睿修無暇考慮自身,就像是身體本能的反射,他當場沖了出去,拚了命的只想搶在貨車撞上孩子前一把抱住小小的身軀--
吱!
貨車緊急煞車,輪胎磨擦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
于睿修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孩子,一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停下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察看懷里的小男孩,不知是受到太大的驚嚇還是渾然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小男孩只是瞪著黑漆漆的大眼楮看著他。
于睿修松了一口氣,方才還靈敏異常的四肢跟著放軟,他仰躺在大馬路上,兩只眼楮向上看著天空--
好籃,就像斯里蘭卡的天空,好籃……
然後,似乎有什麼感覺回來了,有點模糊,像是隔著毛玻璃般,霧蒙蒙的教人看不清楚。他記得自己好像要說什麼話,好像是要說這片美麗的堪藍,跟心里的人說……
當他仍被困在毛玻璃砌成的迷霧里時,耳邊響起了女人的尖聲叫喚,他回神看向前方,見到赤果果的擔心。
「天啊!佑佑,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里痛痛?」
倏地,他懷里一空,小男孩被抱走了,他想這女人大概是男孩的母親。
「先生,你還好吧?」
「有人幫忙叫救護車了嗎!」
「……先生,你听得到我們說話嗎?」
接下來同時有好幾道聲音朝于睿修落下,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前方,許久後喃喃應道;「我沒事,沒事。」
他撐著雙手坐起身,然後在大家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一股暈玄襲來,令他身子晃了一下。須臾,暈玄感過去,他心里冒出了問號--
他怎麼會在這里?
喔,想起來了,他要來跟大老板談復職的事情。
大老板……復職?!
一抹身影跑了過來,推開團團包圍住他的人群,「于大哥,發生什麼事了?于大哥?」
看著喊他「于大哥」的女性臉孔,他心中更為納悶,「Cat?」
她怎麼會這樣喊他?她不是都喊他Fox的嗎?他想起他們一起到斯里蘭卡準備執行任務,所以不假思索的問︰「大力人呢?」
Cat瞪大眼楮,「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想起什麼?
于睿修皺眉發愣,顯然在消化Cat的話,她既然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麼」,那是否就表示他曾經忘記什麼?
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在她扶著他慢慢走向路旁的時候,接獲通知的汪大力和Wolf出現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啞然失笑,「Cat,你在玩什麼游戲?是大力跟Wolf啊。」他覺得這問題問得古怪極了。
「……你、你想起來了?」汪大力不可置信的低囊,滿臉驚喜。
「我怎麼了嗎?」
「還是先回公司吧。」Wolf當機立斷,和汪大力一左一宕的接手扶持著于睿修,四人一起邁步往游戲Tomato走。
位于游戲Tomato公司的雷鳥核心基地里,駱應鈞急召來腦科權威方醫生,正在幫于睿修進行一些初步檢查,他也是之前駱應鈞所提及的人類腦部記憶醫療研究計劃的主持人。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睡了很久?」于睿修自我解嘲道。
「再睡下去,你就要被老大送去當白老鼠了。」一旁的汪大力搭腔。
于睿修敞開身上的衣物,他頭部、身體的幾個重要部位都貼著醫療用的傳輸線,好將腦部與身體的細部反應傳輸到儀器上。
罷剛在等待醫生到來之前,他休息了一下,也順便整理了自己顛三倒四、前後錯置的混亂記憶。他靜靜的想了想,總算從中理出了一些脈絡。
斯里蘭卡的任務失敗,他因傷重而動了腦部手術,之後陷入昏迷的他被醫療專機送回台灣,然後兩個多月後醒來,他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卻幸運的多了一個老婆--
必品妍在他昏迷的時候嫁給他,和他成了夫妻。
很好!簡直太好了!他在心里暗贊。
沒想到剛剛不顧一切沖出去搶救小男孩,會使他以為一筆勾銷的記憶奇跡似的恢復,而且令他慶幸的是,不只舊的記憶回來了,他還同時保有他和關品妍新婚生活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憶。
和他們過往猶豫著不敢跨越的困窘情形對比,這段宛若兩人關系新生的婚姻生活委實甜蜜得過分,那些他過去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都在這陣子里一一被滿足了,現在想想仍是令他興奮不已。
似是為了呼應他的情緒,儀器上突然出現波動,方醫生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他則是淡笑不語。
沒辦法,想到關品妍,他就是會心跳加速。
「怎麼樣?」駱應鈞問。
「目前看來沒什麼問題,腦波反應一切正常,但因為腦部有過落差極大的現象,先是重度昏迷又奇跡醒來,而原本喪失所有記憶,卻又因突發事件忽然恢復,因此我建議還是持續追蹤比較好。腦部畢竟是一個結構很精密的器官,它有太多的可能性,也有太多不確定性。這幾天還是要小心注意,一有什麼問題就得馬上回診。」方醫生十分嚴肅地看待這個奇跡。
「我知道了。方醫生,謝謝。」
方醫生走後,于睿修逐一扣起衣服上的鈕扣,「說吧,關于我月兌隊的這段時間,你們有什麼樣的進展?找到「先生」了嗎?」
「找是找到了,有好有壞,你要先听哪一個?」駱應鈞問。
「都來吧,好不全然好,壞也未必全壞,反正都得知道。」
駱應鈞了個眼色,大伙兒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關于吉布斯,杰斯羅的野心都說給于睿修听。
听完後,于睿修表情沉重,「所以,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促使我父母和其他研究成員相繼死亡的真凶?」
「目前看來,可能性極大。」
「Fox,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而我們必須阻止他,若是讓他成功破解菌種大量繁殖的秘密,情況肯定會很糟。」Cat擔憂道。
「他拿不到的,早在出發前往斯里蘭卡前,我就已經銷毀了我手上的資科。」
「啥,那你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積極的跟那個宣稱握有部分研究資科的‘愛慕者’接洽?」汪大力不懂,這個任務可是幾乎送掉于睿修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