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很瘋狂,當他決定把新娘子換成她,他就一直問自己︰為什麼?
他不可能娶一個給他難堪的女人,這不僅關系到尊嚴問題,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容忍「意外」,他要娶的是「妻子」,而不是給他添亂子添麻煩的「意外」。對他而言,「妻子」的角色除了傳宗接代養兒育女,最要緊的是安分持家,一個不懂得安分的女人,怎麼有辦法持家呢?
可是,新娘子人選再找就有了,何必急于一時?當時他沖動的抓住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個女人絕對不適合當他的新娘子,她不但沒有互蒙其利的家世背景,更不是一個逆來順受任他操控的洋女圭女圭。雖然他們真正互動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可是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倔強,就足以教他斷言她是個難纏的女人,這種女人從第一眼就應該列入「拒絕往來戶」,他沒有跟她保持距離,還越糾纏越深,這是不智之舉。
然而,當下那一刻,這是轉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
正是如此,他把她扯進來是為了化解當時的難堪,這是權宜之計,一旦這場笑話消失在人們的記憶當中,他也會一腳把她踢開。
沒錯,他只是利用她保住自己的顏面,誰教她是他當場唯一可以鎖定的目標。
「我可以讓步,但是你至少陪我演完這出戲。」他的口氣好像很好商量似的,可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依舊。
「演戲?」
「一個月後你必須陪我出席李氏家族的家宴。」
「家宴?」
「我會付你酬勞,隨你開口,只要合理。」
什麼演戲,什麼家宴,這些都很好商量,可是他用金錢砸人,這就教人超級不爽!「不好意思,我的手頭還算寬裕,請你找其它的合作伙伴。」
「我已經當眾指定你了,你不要酬勞,還是得奉陪到底。」他強硬的目光掃向停在路邊的車子,他的司機小孟很有默契的立刻打開後車座車門。「上車吧。」
「不敢勞駕李少爺費心,我喜歡搭公交車。」
「你住哪里?」她不上車,他就「請」她上車,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不需要知道我家住哪里……你在做什麼,不要推我……」下一刻,她已經被他強硬的塞進車子,當著司機面前,她又不方便發火,只能抗議的怒視著他。
他視若無睹,直到小孟將車子開上路,他滿不在乎的再一次詢問,「我先送你回家拿衣物,你住哪里?」
「……這是什麼意思?」舌頭差一點打結,她原本已經鬧烘烘的思緒更亂了。
「我們的時間很難配合,若想多了解彼此,唯有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看你八成瘋了,真是抱歉,我很正常,我要下車!」若非緊咬著牙,她肯定會失控的大吼大叫,這個男人絕對有逼她破功的本領。「你不回家拿衣服也沒關系,我們直接回我的住處。」
「……你不覺得這太離譜了,我們基本上還是陌生人。」
「我現在就是要改變這種情況,以便一個月後你可以應付李氏家族的家宴。」
節節敗退,教人很沮喪,她決定把話說絕了,看他還能如何。「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每天忙著端盤子都來不及了,沒有時間陪你參加家宴,更沒時間陪你演戲。」
「不演戲,那就來真的,二選一。」
這會兒她真的啞口無言了,她實在看不出來他是那麼懂得「變通」的人,如果她有本事上演瘋狂跳車記,說不定她還可以跟他一較高下,偏偏她這個人超級愛護自己,冒險犯難的事情她一點意願也沒有。
深呼吸!別動氣!相識一、二十年的人,都不見得有機會見到她強悍的一面,何況一個認識半個月的陌生人,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顯露自己的真本性?
這個男人一副王者模樣,不懂紳士原則,如果硬踫硬,只會促使他的姿態更強硬,或許如果以軟攻硬,他的態度反而會軟化下來……會嗎?他看起來像是那種完全不懂得退讓的人,她想退出他的游戲,除非有辦法教他認清楚,她只會壞了他的計劃……
沒錯!他這個人想必習慣掌握控制權,如果發現她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還怕他不急著甩掉她嗎?
想著想著,心情變輕松了,唇角不禁飛揚,她一定會教他不得安寧。
這時車子已經抵達他住處的大樓,進入地下室停車場,小孟停妥車子,立刻下車繞過來幫他們開車門,她又不能賴在車上不走,當然是跟著下車。
「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不太妥當。」不管如何,當前最重要的就是打消他的「同居」念頭。
他斜睨了她一眼,好像她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我家家教嚴格,從小案母就教導我,女孩子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
「你的身材沒有誘人犯罪的本錢。」
這個男人真的很沒禮貌,他不知道在人家的弱點上面作文章是很可惡的嗎?
沒錯,她確實沒有傲人的身材,可是一個女人如果只能靠身材勾引男人,她的等級也未免太低了!「我真是落伍了,原來現在的男人全是一些不用腦子的動物。」她的聲音很輕柔,跟她眼中射出來的銳利截然不同。
他轉頭看著她,這一次他的眼神閃爍著教人猜不透的光彩。
此時他們正好走到電梯前面,他收回視線,在電梯的戚應器上刷卡,嗶一聲,按下密碼起動電梯,電梯的門隨即往兩邊滑開,他率先踏進去,她不假思索的緊跟在後。
「如果是你女兒,你會同意她跟人家『同居』嗎?」她再接再厲的說。
「那要看『同居』的定義,如果只是像室友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實在不需要太大驚小敝了。」
「男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們是單純的室友。」
「我相信。」
「……如果這不是違心之論,那你就是個怪胎。」
叮一聲,電梯在二十樓停住,他舉步走出電梯,她還是像個尾隨在後的小苞班。這層樓只有一個門戶,單貝貝正準備張開嘴巴繼續發動攻勢,那扇大門突然打開來,一個年約五六十的老管家走出來,恭敬的向他們一鞠躬。「這位是從小昂責照顧我生活起居的孟伯,剛剛開車那位是他兒子小孟,他們一家五口也跟我『同居』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只是沒有明說,他們住樓下,而這層樓和樓上的空中花園是他獨享的生活空間。
「……孟伯您好!」她嬌柔的一笑,左腳卻差一點失控的踩在李閻浪的右腳,這個男人干麼不先說一聲,害她像個笨蛋一樣一直抓著「同居」的問題不放。
「歡迎,請進。」孟伯接過李閻浪的公文包,便側過身子讓他們進入屋內。
月兌下鞋子,換上孟伯早就備妥的室內拖鞋,她低聲詢問身旁的男人,「你真的要我在這里住一個月嗎?」
「我剛剛已經把情況說得很清楚了。」
「你總要讓我回家拿衣服吧。」
「不需要,孟伯幫你準備了。」李閻浪走到最靠近客廳的房間前面,打開房門請她入內。「這是你住的客房。」
走進房內,她被滿滿一床的衣物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為了預防你不肯乖乖配合,我事先請孟伯幫你準備一些換洗的衣物,待會兒你先試穿一下,我憑目測提供的尺寸有可能失誤。」
目測……一陣輕顫滑過四肢百骸,想到他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打量,她就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變成透明人,再也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