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她心里如何詆毀唐君慕,此時此刻在她腦海纏繞的點點滴滴,都只是印證唐君慕沒有半句虛言。
當她向爺爺表明自己真的要結婚了,雙方家長會面的日子確定了,爺爺悶悶不樂的問清楚她要結婚的對象是誰後,接著便以唐君赫的家世配得上霍家為由,爽快的接受了。爺爺的理由無懈可擊,當下她也不覺得奇怪,根本忘了爺爺有多麼想要一個接班人,他爽快接受的反應太失常了。
常理來說,即使她不願意嫁給他指定的對象,她挑選的人至少也要符合他老人家的標準,當下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先召見唐君赫,模清楚他有幾兩重,是否有本事當接班人。
時間再往前推到他們相識不久的時候,她第一次在唐君赫的住處喝到燻衣草女乃茶,他口中的那位好友說不定就是爺爺。
還有,他們第一次在御家食堂用餐,他點的菜色全是她每次去那里必點的菜色,如果不是有人在他面前提過,怎麼可能那麼湊巧呢?
事情很明顯,不管唐君赫是不是爺爺想要的接班人,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兩個老早就認識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向霍老爺子求證,當然,也許他會隱瞞或者回避,但是他們兩個早就認識這一點,長躍建設的員工幾乎都知道,他想要否認也沒辦法。」
「你的話很矛盾,剛剛你說他使用英文名字,因此沒有人知道他和我爺爺的合作關系,現在你卻說長躍建設的員工幾乎都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板就想拚命的往上爬。
搖了搖頭,他慎重的糾正她,「我說,長躍建設的員工知道他們是舊識,是因為我哥偶爾會去那里,兩個人開心的喝咖啡聊是非。」
「你調查得可真清楚。」
「我很關心我哥啊。」
她倒覺得他是想辦法抓住唐君赫的把柄。「你的目的何在?」
「你相信嗎?我也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也許是好奇你得知真相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也許是看到我哥太得意了,心里很不爽;也許只是好玩,認為你們平靜的日子應該要有點火花;也許……算了,你就當我這個人很喜歡興風作浪。」
「你把真相抖出來,唐君赫很可能會恨你。」
「如果他恨我,那也不是壞事。」
「你希望他恨你?」她有點驚訝。
「你應該說,我希望在他身上得到任何喜怒哀樂的感覺,即使是恨,那也比不恨好啊。」
好奇怪,這個男人明明笑容滿面,可她卻覺得他全身上下有著道不盡的悲傷……現在,她應該為自己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感到難過,可是她卻反倒為他覺得可悲,他竟然連兄弟之情都在跟他哥哥做比較,但願哥哥對他的在乎比他對哥哥的在乎還要多。
「你有什麼打算?」
「你是不是希望我解除婚約?」
「就算我希望你們解除婚約,我哥也不見得會順從我的意思,不是我潑你冷水,你的決心絕對比不上我哥。」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得知自己一直被人家當棋子操縱,有點骨氣的人就不可能結這個婚,這不正是他盤算的結果嗎?可是,她總覺得他的態度模稜兩可,好像也不是多期待她解除婚約。
唐君慕若有所思的轉頭看了窗外一眼,半晌,他又回頭看著她,眼中出現了不曾見過的認真。「你相信嗎?也許我只是想考驗你們之間的感情,看看你們是否禁得起風吹雨打。」
她快昏倒了,這個家伙真的把她搞得糊里胡涂的!
向唐君慕道再見之後,霍希妍就回家了,不過不搭出租車,而是一會兒走路,一會兒改搭公交車,像在打發時間的慢慢晃回家。
她的心很混亂,這是當然的,原本開開心心準備披嫁紗了,卻發現這根本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這個婚還結得了嗎?
可是,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了,她還是抱著期待!唐君慕編了一個很完美的謊言,他故意用那種模稜兩可的態度降低她的戒心。
這一路上,她和自己辯論,一下子是檢方,一下子是被告的一方,還好路程不是很遙遠,否則真會搞到自己精神分裂。回到家,她累得只想直奔二樓呼呼大睡,試婚紗很累人,坐車走路更累人,這會兒叫她躺在床上睡上一天一夜也沒問題。
「霍小希,沒看見你爺爺嗎?」霍老爺子洪亮的嗓門還真是驚人,感覺整楝房子都震動了起來。
「我沒看見,有事晚一點再說。」她現在沒有力氣跟爺爺爭吵。
「這是什麼話,你這個丫頭要造反了嗎?」霍老爺子氣得從沙發跳起來。
這回連出聲響應都懶了,如果她停下腳步,他們祖孫倆肯定吵得沒完沒了。
「你給我站住,你以為要嫁人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嗎?你最好給我安份一點,惹火我,不讓你嫁人,看你還敢不敢跟我拿喬!」
她強壓怒火,爺爺硬是火上加油,正可謂士可忍,孰不可忍……剛剛踏上階梯的腳步縮回來,她轉身面對爺爺,無所謂的說︰「好啊,我不嫁了。」
「你說什麼?!」霍老爺子震驚的表情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
「我!不!嫁!了!爺爺,你滿意了嗎?」
畢竟是老狐狸,霍老爺子很快就回過神來。「我不過念你兩句,你就給我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嗎?」
「你剛剛不是說,不讓我嫁人嗎?」
「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阿赫沒辦法陪你試婚紗,你就生氣了嗎?你都要嫁人了,成熟一點,別像個小孩子。阿赫打了一二十通的電話給你,你不接就算了,也不回家,你知道他有多擔心嗎?」
「阿赫?」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你們兩個的感情還真好!」
「爺爺和你老公感情好不可以嗎?」
「可以,我們兩個干脆交換,他來當您的孫子,我去當他家的女兒。」
砰一聲坐下來,霍老爺子氣得頭都暈了。「你這丫頭今天八成吃錯藥了!」
她突然轉身走進廚房,喝了一杯冰開水,再度回到客廳,坐在爺爺對面,可是坐了一下,又浮躁的站起身,來到一旁通往露台的落地門邊,外頭的風徐徐吹來,她終于可以平靜一點的說話了。
「爺爺,我今天听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聞,據說唐君赫是你屬意的接班人?」
「……這有什麼好稀奇,阿赫很優秀,如果他可以成為我的接班人,我可是求之不得。」霍老爺子那雙比鷹眼還銳利的眸子轉為陰沉,看樣子有麻煩了,有個多管閑事的家伙在丫頭面前長舌。
「爺爺沒搞懂我的意思,傳聞是說,唐君赫早就是爺爺屬意的接斑人。」
「那又怎樣?」
「這麼說爺爺承認了,你們連手設計我?」
「爺爺確實早就認識阿赫,可是你這個丫頭說話要憑良心,阿赫是你自已選擇的對象,這種事豈是我們可以設計的?」
「……如果爺爺一開始就表明你們是舊識,我就不會選擇他。」
「霍小希,在你宣布結婚對象之前,可曾告訴爺爺,你交往的對象是唐君赫?沒有,對嗎?爺爺當然也沒機會告訴你,我們兩個早就認識了。」
「騙人!」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和阿赫之間的事情,爺爺確實不清楚。」
「我不相信,你們兩個根本是串通好了,我要解除婚約!」
「爺爺不知道哪個家伙在你面前胡言亂語,如果爺爺可以操縱你的感情,爺爺就不用盼望其它的接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