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年過去了,他的心,還是很痛很痛!
彎輕輕將手上的紅玫瑰放在墓碑前,韓焰就地坐下,模著墓碑上的名字「王海晴」,男兒淚又禁不住的悄悄滑落。老天爺對他真的很殘酷,既然教他順利的找到她,為什麼她卻變成一座墳墓?
當她留下書信離開的那一夜,躺在床上時,他仔細推敲,除了從小生長的育幼院,她根本無處可去,而這一點她恐怕也早有預料,為了不教他找到她,她必定請育幼院的人隱瞞她的行蹤。
因此,他並沒有立即采取行動,還想不如等到她降低警戒心,再突擊逮人。
待他忍了一個月,終于動身來到位于宜蘭的慈惠育幼院,等著他的,竟然是她的墳墓。育幼院的院長說,她返回育幼院的途中出了車禍,送醫不治死亡,因為當時她的手機里只有育幼院的電話,院方完全沒辦法跟她的朋友取得聯系。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的慢一步行動沒有逮到人,卻留下永遠的痛,他錯過了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
對此,他一直埋怨自己,沒辦法原諒自己,這是今生無法彌補的遺憾,經常午夜夢回,他會捶胸吶喊,為什麼當時沒有不顧一切的飛車來到這里?而對她,他更是埋怨,她怎麼可以用這種最傷人的方式走了呢?
她怎能對他如此狠心、如此無情?獨自把他留在這個世界上,連呼吸也變得很痛苦,他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樣撒手不管,所有的悲傷、憤怒、責任、無奈都歸于塵土。
這個狠心的女人,她是他見過最殘酷的女人,可是,他是那麼刻骨銘心的愛著她,即使無法諒解她的遺棄,他依然深深的迷戀她。
「韓先生,你好。」育幼院的院長走過來向他深深一鞠躬。
他漫不經心的點頭回禮。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這三年來,你每個月來這里看她,已經夠了,你應該展開新生活了,我想,這也是海晴的期望,她是那麼善良,如果她知道你一直沒有辦法從過去走出來,她會很自責、很難過的。」
是嗎?如果她真的那麼善良,為什麼要這樣子傷害他?她一定不知道,面對她的死亡,他經歷了三天三夜像死人一樣的生活,不吃不喝,南叔甚至跪下來向他苦苦哀求,可是他不為所動,直到小鮑主發瘋似的對他狂叫。
小鮑主大概察覺到他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流失,如果沒有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喚他,他恐怕也會步上海晴的後塵。
牠成功了,望著牠,他哭了,狠狠的哭了一場,但卻活下來了。
「有一樣東西,我想還是代替海晴送給韓先生。」院長這麼一說,韓焰總算把視線移到她身上,院長朝著屋子的方向揮了揮手,有個小朋友抱著一只中型的紙箱跑過來,紙箱轉交給院長,小朋友又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這是海晴出發回來育幼院那天,同時從台北寄回來的,里面留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上寫著,如果有一天她不在這個世界上,她希望韓先生成為這些東西的擁有者。」
接過紙箱,他打開一瞧,怔住了,最上面的是他以為遺失在關島的日記本。怎麼會在她那里呢?難道不是掉落在關島,而是在她的行李箱?她大概不知道如何還給他,因此一直把日記留在身邊吧。
除了日記本,其它的是海晴的涂鴉和攝影作品,每一張都是那麼令人熟悉。
「為什麼到現在才把這些東西交給我?」
「我很猶豫不決,我不知道這些東西交給你是否妥當,海晴應該徹底退出你的生活,可是三年了,你還是這麼固執,我想這些東西是否在你手上,好像沒有太大的差別。」
模著那些涂鴉,他的眼神變得很溫柔。擁有這些東西,以後他就更可以親近的思念她了,這種感覺真好。
「韓先生,以後這里的大門不會再為你敞開,請你好好過日子吧。」
「今天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他必須履行自己對韓家的責任了,完成他在六歲那一年定下的婚約。
雖然當初海晴就是為了成全他對家族的責任不得不離開他,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懷抱著對不起她的心情繼續來這里看她。如今有了她的涂鴉和攝影作品,他無法來看她的痛苦或許可以稍稍減輕。
因為是最後一次了,他待了比往常還久的時間,直到天黑,院長派了小朋友催促他離開,育幼院要鎖門了,他才依依不舍驅車離開返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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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回來了啊,用過晚餐了嗎?」其實南叔早就習慣了,每個月的第四個禮拜天是少爺去育幼院看海晴小姐的日子,可是從少爺出門的那一刻,他就不放心的守在門邊,總是很擔心他一去不回。
他知道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少爺已經都從最痛苦的那一刻熬過來,當然不會事過那麼久之後才想不開,但是少爺對小姐的執著很難教人不擔憂,尤其听到少爺在夢里喊著小姐的名字,他更是難過得流下眼淚。
老太爺對小姐的遭遇也很自責,當初是他逼走小姐,可是沒想過小姐會因此意外身亡,所以老太爺不曾阻止少爺去育幼院探望小姐。人都死了,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我不餓。」倒在沙發上,韓焰疲倦的閉上眼楮。
「不餓還是要吃一點。」雖然每次從育幼院回來,少爺整整一個晚上都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可是照顧好少爺是他的責任。
搖了搖頭,他沒有胃口,每當他從育幼院回來之後,總會有種很沉重的感覺,思念塞滿他的胸口,他感覺整個人被掏空了。
南叔張開嘴巴又閉上。這種時候提起那件事情好嗎?當然不好,可是沒辦法,不說不行啊。「老太爺剛剛來過,叫我提醒少爺,別忘了這個周末的宴會。」
「那天早上秘書會提醒我。」那根本算不上宴會,正確的說法是他要跟未婚妻見面的「相親宴」,兩家人希望他們兩個能夠透過宴會的方式熟悉對方,他是不反對,因為有些事情他必須當面說清楚。
「我去幫少爺放熱水,您泡個熱水澡就上床休息吧。」
沒錯,現在他最需要的是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夢里,他會跟海晴相遇,如果她深情的對他笑,他會一覺到天亮;如果她傷心的對他哭,他會一夜輾轉反側。
小鮑主似乎感覺到他的悲傷,牠跳到沙發上,溫柔的靠在他的臉頰邊磨蹭,他不由得睜開眼楮,抱著牠坐起身。
「小家伙,妳也想念海晴對不對?」模著牠的頭,他知道海晴的離去對小鮑主的傷害有多大。還記得剛剛接手照顧牠的時候,牠的食欲很不好,生怕牠悶出病,他要南叔白天都帶牠去公園,待在外頭,這位風騷小鮑主應該比較有活力吧。
可是,牠的情況還是一樣糟糕,他甚至擔心牠會香消玉殞,直到他深陷海晴身亡的悲傷當中,每天行尸走肉,沒想到為了喚醒他,牠的精神全回來了。
小鮑主望著他的眼神充滿哀傷,自從主人丟下牠一走了之,牠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過一陣子,小鮑主就要有新家了,那兒有很漂亮的草皮,妳每天都可以在草地上盡情的奔跑玩耍,妳會喜歡那個新家。」爺爺堅持他娶妻後應該有更大的生活空間,于是將名下一棟位于天母的別墅送給他當新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