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不需要。」她真的很討厭媽咪老是想藉由禮物補償她沒有父親的遺憾,對她來說,她只要願意多花一些時間在她這個女兒的身上,她就很滿足了。
「我知道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放心,我不會餓死。」她故意孩子氣的說。
「我不怕你餓死,外頭多得是東西可以吃,我比較擔心的是你隨便亂吃,每天晚餐都吃泡面,我看,我還是讓臨時幫佣每天過來好了。」
「我不要。」如果多個幫佣照顧她,媽咪一定會更放心忙自己的工作。
因為愧疚,她這個母親不能不選擇順服,「好啦,你不是要出門嗎?」
「是啊,媽咪一路順風。」她隨意拿了一套牛仔裝走進浴室。
吹著不成曲調的口哨,柳之俊一路蹦蹦跳跳的從二樓走下來,看得出來他心情非常愉快,不過,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開心,也許跟周香寧一起用餐本身就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你又要出去了。」坐在客廳的柳老夫人把視線從面前的盆栽栘向樓梯。
「女乃女乃,今天是周末。」言下之意,今天是出門玩樂的好日子。
冷哼了一聲,柳老夫人不客氣的說︰「平時天天往外跑,周末就應該待在家里陪女乃女乃。」
「對不起,我今天有很重要的約會。」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抱歉似的。約會?這兩個字教她渾身不對勁!「什麼約會?」右手手指輕輕的擺在嘴巴中央,柳之俊筆意放低音量,「這是秘密。」微蹙著眉,柳老夫人對他的私生活實在沒什麼信心,「以前你在美國怎麼玩,我管不了你,可是現在不行,你不可以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知道嗎?」
舉起雙手,他要申訴,「女乃女乃,我從來不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
「我在美國看到的那個女人哪一點正經?」她還記得自己飛到紐約突擊檢查那一天,他摟著一個衣著曝露的女人回到住處,差一點把她氣得昏過去。
歪著頭思付了半晌,他想起來了,「Sandy嗎?女乃女乃,Sandy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個又聰明又能干的女強人,而且我沒跟她搞在一起,我們是朋友。」
「朋友干麼摟摟抱抱?」
「我們沒有摟摟抱抱,她只是勾住我的手。」
「如果我不在那里,她馬上就會把你拖進房間。」
雖然他沒有那個意思,但是這個機率很大,Sandy早就想對他下手了,不過他一直跟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他不喜歡那種不乾脆又強悍的女人,這種女人如果纏上了就很難甩開。「事情都過去了,女乃女乃干麼一直放在心上?」
「女乃女乃已經嚇過一次了,還是先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走過去,柳之俊彎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女乃女乃放心,我的眼光很高,不三不四的女人沒辦法打動我的心。」
「這年頭狐狸精特別多,我伯人家對你拋個媚眼,你就投降了。」
「我比狐狸精還懂得放電,女乃女乃根本用不著擔心這種問題。」
擺了擺手,柳老夫人自知在嘴巴上爭不過孫子,她轉而道︰「你什麼時候到公司報到?」
「女乃女乃希望我什麼時候過去報到?」
「這還用得著說嗎?當然是越快越好。」
「好吧,一個禮拜後。再見了。」送上一個飛吻,他快步朝大門走去。
這下子傻了,柳老夫人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答應,原本,她只是隨口一提,她知道他會繼續耍賴敷衍,所以總是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提醒,希望他安安分分面對自己的責任,沒想到……這小于怎麼突然想通了?奇怪,真是奇怪!
還沒翻開菜單,周香寧就知道這家西餐廳是高檔貨,她又不是沒享用過這種一餐要花上好幾千塊錢的料理,當然不會因為一頓飯就嚇得大驚失色,問題是,請客的人是柳之俊,他難道不知道這家餐廳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嗎?現在他們已經坐下來了,如果她找個理由說要換口味,他們就必須當著眾人面前走出這里,她是可以硬著頭皮,可是柳之俊怎麼辦?這對他來說一定很難為情。看樣子,現在只有一個方法了,她就挑最便宜的餐點。
「你不要為了替我省錢就挑最便宜的餐點,你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我絕對不會把你留在這里洗碗。」柳之俊好像知道她腦子在想什麼的早一步說道。尷尬的一笑,她的想法全部寫在臉上嗎?彷佛沒有意識到她的不自在,他低下頭翻閱手上的菜單,「你想吃什麼?這里的龍蝦很有名,你想不想嘗嘗看?」
「好啊。」現在應該怎麼辦?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幫他解圍嗎?
柳之俊隨即向一旁的服務生點了兩份龍蝦套餐,過了一會兒,服務生送來了飯前酒和開胃菜。
「我恭喜你,終於可以月兌離苦海了。」他舉起裝著紅酒的酒杯。
「謝謝,這都是你的功勞……」對哦,她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主意呢?
「你不跟我乾杯嗎?」他用目光指了一下依然擺在她面前的紅酒。
「乾杯。」執起酒杯,兩人的杯子輕輕的撞擊了一下,她品嘗了一口,頓了一下,盡量用很自然的聲音道︰「其實,今天應該是我請你,因為你的關系,我才有機會月兌離現在的困境。」
「我只是提供門路給你,如果不是你有能力,你也不會得到這份工作。」
「也許我是憑自己的本事拿到這份工作,可是沒有你,我連機會都沒有,所以今天應該是我請客。」
放下酒杯,雙手交叉擱在桌上,他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傾,「你是不是很擔心我付不出錢?」
「不,不是,我、我只是覺得不好意思。」雖然她臉上掛著笑容,可是現在她笑起來一定比哭還難看。
「我不能為我的朋友慶祝嗎?」
朋友?他當她是朋友,她應該覺得很高興,可是,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難道她在期望什麼嗎?
「你放松心情,我保證你不會把我吃垮,我沒必要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可是,我听說男人都很愛面子。」天啊!她在說什麼?這不是等於間接承認自己看扁他嗎?
「我承認男人都很愛面子,可是,我這個人說得到就一定做得到,開空頭支票的結果反而更丟臉,不是嗎?」他調皮的擠眉弄眼。
沒錯,她點了點頭,不過,逞英雄的時候哪會想到後果?
嘆了聲氣,他很無奈的說︰「其實你會有這種反應也是人之常情,一個送貨員的薪水頂多三萬多塊,想要請朋友享受高級美食的確很勉強,可是,我在當送貨員之前也有不少存款。」
略低著頭,她小小聲的說︰「你說得我越來越不好意思了。」
「其實,你這麼替我擔心,我真的很高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麼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女孩子。」
「我沒有這麼好啦。」她羞答答的臉都紅了。
「我們不要為了這點小事爭執不下了,享受美食應該在愉悅的氣氛下進行。」
「是,我知道錯了。」她煞有其事的行了一個童軍禮,然後,兩個人同時放聲笑了出來,接下來他們愉快的享用餐點,天南地北的閑聊著,在無形之中,兩人似乎又往彼此靠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