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妳也擔心他不回來是不是?」原本,她無意觸及這個問題,感情的事如果當事人自己想不透,旁人也無能為力,可是看女兒其實很不安,卻硬要裝作沒事,她又沒辦法悶不作聲。
沉默了半晌,她一副無所謂的道︰「他遲早要離開,我有什麼好擔心。」
傷腦筋的搖了搖頭,凌母真的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妳準備對自己說一輩子的謊話嗎?」
「我對他的責任總有終止的一天,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里。」
「如果妳願意,他會一輩子守在妳身邊。」
揉了揉太陽穴,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疲倦,「媽,妳怎麼跟他一樣老是想不明白,我們不可能有結果。」
「難道要等到失去了,妳才知道後悔嗎?」
她的心彷佛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如果他真的就此走出她的生命,她會後悔嗎?
「宇薔,如果妳對他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我就不會跟妳說這麼多。」
「我……」她想反駁,可是連她自己都沒辦法欺騙自己,她又怎麼可能欺騙得了別人?其實,她對他的感覺早已經超越了心動。
「我知道妳最大的希望就是生活能夠安定平順,可是,沒有人可以掌握明天,也許晚上躺在床上閉上眼楮,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不管有錢人還是窮人,死亡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
是啊,沒有人知道明天會如何,也許出了門會撞車,也許會突然染上某種怪病翹辮子,生命的長短不是人所能決定。
「妳想過嗎?因為妳個人的喜好而否定他的職業,這對Trachelium會不會太不公平了?至少妳應該給自己機會去認識他的工作,也許看了他的畫之後,妳反而會為他驕傲。」
「媽,我承認自己說話失當,可是,妳要我認同他的職業,這真的很難。」
「妳看過Trachelium的畫嗎?」見女兒搖了搖頭,凌母又道︰「妳又沒看過,憑什麼論斷人家?」
嘴巴張開又閉上,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合理的推測,但是也不能否認,在沒看過他的畫之前就否定他,這確實有失公允。
「妳對Trachelium的畫不好奇?」
「媽,我對藝術沒什麼興趣,藝術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兒。」
「妳不要模糊焦點,妳知道我的重點不是藝術,而是真正的Trachelium。」
「媽,藝術也好,真正的Trachelium也罷,這跟我都沒有關系。」
靜默了片刻,凌母若有所思的瞅著她,「為什麼妳不願意給自己機會認識真正的Trachelium?」
許久,她緩緩的道︰「媽,我很害怕。」
「害怕妳看到他的畫之後,更深入的認識另外一個他,妳會陷得更深嗎?」
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根本逃不過母親的眼楮。
「傻瓜,如果愛情可以隨自己的理性決定,那麼它就不會像毒品一樣如此誘惑人。」伸手勾住女兒的肩膀,凌母打氣的接著說︰「不要害怕,愛情會讓妳看見生命的多采多姿。」
苦苦一笑,她自嘲的道︰「我真的想太多了是不是?」
「從小,妳就比別人想的還多,而且老是往悲觀的一面思考,所以才會過得這麼辛苦,這一點真的要改。」
「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
「如果妳可以跟Trachelium自在一起,妳就會慢慢改變。」
嬌羞的紅了臉,她急忙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媽,妳也想太多了,我還沒有決定接受他的感情。」
彷佛沒听見似的,凌母接著說︰「老實說,我也很擔心Trachelium,妳看他迷迷糊糊的,他會照顧自己嗎?妳要不要去找他?」
「我、我怎麼知道上哪里找他?」
「妳可以打電話到傳說之島問他的家人。」
「也許,他過兩天就回來了。」
無所謂的聳聳肩,凌母不管了,「如果妳有辦法繼續等下去,我是沒意見。」如果她真的在乎他,她絕對會采取行動。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說那麼多,媽已經算準她會放心不下,不管了,再怎麼擔心,她還是堅持再等個兩三天。
三天過去了,姚駱雲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白宇薔這下子真的慌了手腳,他會不會真的不回來了?
為了尋找他的下落,她不得不打電話到傳說之島,姚駱巍說想找到姚駱雲唯有透過姚駱馨,得到姚駱馨的資料之後,她根本沒有思考,就直接來到姚駱馨住處外面的咖啡館,然後打電話請姚駱馨出來見一面。
這時,姚駱馨剛剛起床,匆匆梳洗了一下便來到白宇薔指定的咖啡館。
走到服務生指示的座位邊,姚駱馨優雅的鞠躬行禮,「妳好,我是姚駱馨,妳可以叫我Agapanthus。」
白宇薔連忙起身迎接,「妳好,我是白宇薔,請坐。」
「謝謝。」兩人接著落坐。
靦腆的一笑,白宇薔覺得很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太冒昧了,沒有打一聲招呼就跑來這里打擾妳。」
「沒關系,我最近很悠閑。」姚駱馨向服務生要了一杯茉香綠茶。
抿了抿嘴,白宇薔想一想還是決定直截了當說明自己的來意,「其實,我今天來找妳是為了Trachelium,不知道他來找過妳嗎?」
「我們前幾天見過面,他怎麼了?」
「妳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姚駱馨一臉困惑的蹙著眉,「他不是在妳府上嗎?」
頓了頓,她很憂心的說︰「差不多四天前,他背著畫具說要出去工作賺錢,然後就沒有消息了。」
「妳是不是很擔心他?」看樣子,Trachelium的主意奏效了,這下子他終于逼出白宇薔的真心,以後,他再也不用皺眉了。
「……我有責任照顧他。」她不習慣向別人坦白自己的感情。
「如果妳是出于責任,那妳可以放心,他不會有事。」
「我……」欲言又止,她不知所措的咬著下唇,Agapanthus是他的家人,她都說沒事了,她大可以放心的回去,可是,她就是沒辦法這麼瀟灑,也許是因為害他不得不出走的罪魁禍首是她。
喝了一口服務生送上來的茉香綠茶,姚駱馨輕柔道來,「Trachelium看起來很縴細脆弱,事實上他很固執也很勇敢,一旦是他所堅持的事情,他是不會退縮。」
沒有說話,白宇薔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也許妳還沒準備好,可是他一旦認定妳,他就不會放手。」
看樣子,Trachelium已經把她的事告訴Agapanthus。
「我是一個很差勁的人,因為我嚴重缺乏安全感,我只想到自己,甚至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他,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他付出。」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竟然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如此坦白。
沉吟了半晌,姚駱馨又迸出一句看似不相關的話題,「妳看過Trachelium的畫嗎?」
「沒有。」
「有機會,妳不妨看看他的畫,他的畫很不可思議,有一種很浪漫的色彩,卻又充滿熱情的生命力,看到他的畫,也許妳就會明白我所形容的意境。他熱愛畫畫,並不是因為畫畫可以幫他賺錢,而是因為畫畫就是他最美的一部分--沒有市儈的俗氣,有的只是純淨的執著--這就是Trachel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