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頓了頓,她想到剛剛醒來見到的情景,「你一個晚上都待在這兒守著嗎?」
「白天是三爺照顧妳,夜里就由我看著,免得妳醒過來見不到人。」
這三天來,白天都是他在照顧她嗎?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意在胸口顫動,她沒想到那個難以親近的三爺竟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三爺呢?」
「三爺這會兒大概還在房里歇著。」
翻開被子,秦綢兒挪動雙腳準備下床。
「秦姑娘,妳想干啥?妳大病初愈,還是別急著下床。」
「我可以見三爺嗎?」
「等三爺用過早膳,他就會過來,妳別著急,安安份份躺下來,否則教三爺瞧見了,他可要責怪我沒好好照顧妳。」
「我想親自……」
「三爺就住在妳隔壁的客房,待會兒我就過去告訴三爺妳醒了,如果三爺要妳去見他,妳再去也不遲啊!」
聞言,她不得不乖乖的躺回床上。可是,這一天他既沒有出現,也沒有說要見她,好幾次她想問飛天,只是話到了嘴邊,又免不了遲疑,她還是再等等好了!
豈知等到夜深,萬物俱寂了,還是沒等到。
起了一個大清早,秦綢兒瑟縮著身子守在玄禎的房門口,春寒料峭,越是往北走,越可以感覺到嚴冬剛剛過去,大地萬物還未盡褪的寒氣。
揉搓著雙手,她摀著嘴巴呵著氣,這樣似乎暖和多了,可是熱氣撐不了半晌,冷冷撲面而來的風兒又教人直打哆嗦,不得不再呵氣取暖。
匆匆趕來這兒守候,她都忘了披上一件外衣,這會兒若是回房里添件衣物,又怕因此錯過三爺,真是進退兩難。
還好,房門終于開了。
見到那張眼巴巴盼著他現身的臉兒,玄禎眼中閃過一瞬的訝異,隨即解上的披風為她披上,語氣卻淡漠得教人難以親近,「妳再病倒了,我們何時才回得了京城?」
披風上有他的體溫,那包圍她的溫暖令她心頭一震,怔了一會兒,她才緩緩的回神吶吶的說︰「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
「妳已經惹了不少麻煩,最好當心點。有事嗎?」
此話出自他嘴里,倒也沒什麼好稀奇,可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她有一種心酸酸的感覺,「我是特地來謝謝三爺,在我昏睡不醒之時費心照顧。」
「妳用不著放在心上,妳可是我們睿王府禮聘而來的繡女,若是妳有個三長兩短,我難以向君員外交代。」言下之意,他對她的付出不過是基于責任。
「我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今兒個就可以起程了。」
「大夫說妳的身子還很弱,這會兒禁不起折騰。」
「大夫總是比較多心,我真的沒事了。」
「風寒還未痊愈就急著趕路,萬一又病倒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
「妳總是這麼倔強嗎?」
「我……因為我延誤那麼多天行程,我真的過意不去。」
「當真過意不去,那就把身子養好。」
「我很清楚自個兒的身子,我絕對應付得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干啥如此執拗?他不在意多停留幾天,她也毋需耿耿于懷,可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不願意教他瞧扁她。
「妳最好記清楚,逞強並不能為妳帶來什麼好處,尤其進了睿王府當差,這更是大忌,自個兒有多少能耐就做多少事,過與不及都會壞了事。」
「一大清早,這兒就這麼熱鬧。」飛天笑盈盈的插了進來,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籠罩在他們之間那股僵硬的氣氛。
「飛天,秦姑娘可以上路了嗎?」
「三爺,大夫交代秦姑娘最好再多休息幾天。」
眉峰一挑,玄禎近乎挑釁的瞅著她,「妳听清楚了嗎?」
「是。」可是,她的眼神卻透著一股不馴,還是不同意他的堅持。
「妳最好躺在床上別到處亂跑,有什麼事讓飛天來告訴我。」
「我可以下床了。」
「妳若是不當心點,說不定又要躺回床上昏睡三天三夜。」
「秦姑娘,三爺說得是,這會兒妳還是個病人,沒當心點,再來個高燒不退,那可就麻煩了。」飛天適時化解他們之間快要引爆的沖突。這兩個人今兒個是吃錯藥了是不是?一個平日漠然不愛言語,一個平日縴細溫柔,怎麼一大清早火氣就這麼旺盛?
「昏睡了三天三夜,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我以為夠了。」
「不成不成,這事得等大夫點了頭才算數。」
「大夫點頭就可以起程嗎?」她相信大夫比他們還好說話。
「……這是當然。」飛天不確定的看了一眼主子,他有一種掉落陷阱的感覺。
「大夫何時會來?」
「呃……」這次他可真的答不出來,昨兒個大夫就說了,再吃個幾副藥休息個一、兩天就沒什麼大礙了,若非三爺堅持再緩個幾天,他們今兒個就可以上路了。
「飛天,用過早膳後,讓鐵漢去請大夫過來,問明白秦姑娘可否能即刻長途跋涉。」玄禎不慌不忙的道。
「是,三爺。」
「你送秦姑娘回房,再請伙計幫秦姑娘準備早膳。」
「是,秦姑娘請。」
行禮告退,秦綢兒轉身回到房里,心神不寧的解下那件繡工精致華麗的披風,赫然想起這是三爺的,她連忙搜出行囊想找件厚一點的衣物,目光不經意瞥見架子上飛天大哥借給她的披風,她轉而穿上披風,抱著三爺的披風準備物歸原主,可是到了門邊,她又折了回來。
她還是少去招惹他,待會兒再請飛天大哥把披風送回去好了。
終于回到京城了,睿王府名副其實的總管大人早就得到消息,領著兩名侍衛守候在府門口的下馬石前,王爺出門前交代過,事事不可鋪張,所以其它的侍衛家僕都在萬安堂等侯。
玄禎帶頭下馬,接著是鐵漢,飛天隨後跳下馬車的駕駛座,轉身來到後頭打開車門請秦綢兒下馬車。
一邊請安,李總管一邊說道︰「三爺,您可回來了,這些天皇上頻頻派人來問三爺何時回府。」
步上石階,他抬頭看著離開數月之久的睿王府,「你先派人去傳個話,待會兒用過晚膳,我就進宮向皇上請安。」
「是,三爺。」招來侍衛交代了幾句該辦的事,李總管即刻跟上前去。
「府里的人都好嗎?」飛天帶著秦綢兒跟了過來。
「府里的人都很好,不過蘭兒郡主不好。」
「郡主天天數著日子盼著三爺回來,怎麼會好呢?」飛天戲謔的一笑。
蘭兒郡主的母親正是當今太後的妹妹,蘭兒郡主早年喪母,而身為將軍的父親又長年帶兵駐扎邊防,當時還是宜妃娘娘的太後便將她接進宮,兩年前蘭兒郡主的父親病死邊關,宜妃娘娘便讓她住進睿王府。
宜妃娘娘有意請先皇將蘭兒郡主指給睿王爺,誰知道先皇沒個預警就駕崩了,若非當晚皇上是在他最敬重的皇後寢宮崩逝,皇後又因為傷心過度而一病不起,皇上突然無疾而終,豈不是教人諸多揣測?也因為如此,蘭兒郡主跟睿王爺的親事就此延宕下來。
瞥了飛天一眼,示意他不要太多嘴了,玄禎淡然的說︰「蘭兒不是進宮陪伴太後嗎?」
「太後心情日漸好轉,郡主已經不用時時刻刻陪侍一旁。」
「郡主知道三爺今兒個回京城嗎?」飛天還是不怕死的又湊進來攪和。
「一得到消息,我就告訴郡主,郡主還親自進膳房為三爺做了幾道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