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知她是裝病避不見面,他又不免擔心她是否真如老鴇所言染上風寒……
「公子,還是由屬下前去瀟香閣一探虛實,也許朝陽姑娘根本沒病。」魯賓里實在不忍見主子坐立難安。
「她也許沒病,可是人卻不在瀟香閣。」
「公子怎麼知道朝陽姑娘不在瀟香閣?」
「若非鴇母交不出人,她會比你更想讓我見到朝陽。」他都已經把她最愛的賞銀送到面前,她卻還不肯放他見臥病在床的朝陽一面,由此猜想,朝陽必定不在瀟香閣。他記得朝陽說過家有高堂,依他之見,她必定是瞞著家人在瀟香閣賣藝,這應該正是她為何蒙著臉的原因。
「公子,這事就交給我,我會逼鴇母說出朝陽姑娘的下落。」
「不用了,你以為鴇母會允許她一直避不見人嗎?我倒想看看她能撐多久。」他就不相信鴇母受得了他的天天逼迫,再說她已經收了他的銀子。
頓了頓,魯賓里硬著頭皮提醒,「公子,請恕屬下冒犯,若繼續待在這兒不起程返回上京,恐怕會耽誤到你的婚期。」
「我就是不回去,也還有個耶律瑾,你擔心什麼?」他之所以沒有反對娘親安排的親事,一來是他不在乎娶誰為妻,反正他的身分打從一出生就蒙上朝政的陰影,親事往往不是自個兒能作主,二來是他沒心上人,他都二十二歲了,終身大事也不能一直拖著。可這會兒他突然覺得自己太草率了,若是有人等不及,反正是為了幫娘親報答救命之恩,新郎官是哥哥還是弟弟又有何差別。
聞言色變,魯賓里急忙的道︰「公子,這不是鬧著玩。」
「你不覺得瑾弟和安和看起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他並非有意安排弟弟親近未來的妻子,他只是覺得女人很麻煩,就將陪伴未婚妻的差事交由弟弟代勞,好幾次他無意間撞見他們有說有笑,若娘是把安和許配給弟弟,他相信他們必是對恩愛的夫妻。
「公子,這話若傳到王妃耳中,她可要生氣了,還請公子打消這個念頭。」
「他們若是兩情相悅,這有何不可?」
「安和姑娘想嫁的人是公子。」
真是一語道中他的無奈,他不是看不出來安和喜歡自己,否則,他必定毫無顧忌的撮合她和瑾弟,安和嫁給瑾弟絕對比嫁給他來得幸福。
「我隨便說說,你用不著太過緊張。」
「恕屬下斗膽直言,公子若是為了一個煙花女子耽誤婚期,王妃恐怕會怪罪下來,還請公子三思。」
「再大的事有我承擔,你不用憂愁。」
「公子這麼做值得嗎?」
「值得。」他不知道自個兒在想些什麼,他的所做所為也的確太過任性了,可他就是割舍不下她。
「可是,公子總不能長此待在這兒不回上京。」
沉默下來,耶律喀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得回上京,遲早他得離開朝陽,除非他帶走她,可她願意嗎?瞧,她視他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可能隨他前去大遼?他就是為了她在這兒耗上個把月,也不過是虛擲時光。
「屬不知道這事令公平為難,可是再拖延下去也不是法子。」
「我會盡快拿定主意。」
一天過了又一天,秦舞陽沒想到自個兒竟然如此軟弱,每當準備前去瀟香閣的那一刻,她腦中就會浮現逃跑的念頭,她害怕面對他,不知道他又會玩出什麼花樣來,也不知他究竟想對她如何。
也許,她太多心了,他只是逗著她玩,什麼企圖也沒有,從他尊貴傲慢的氣質來看,想必他出身不凡,當然不會真的看上她這「青樓女子」,說不定經過這幾天的避不見面,他已經對她失去興致。可是,為何她的心會如此慌亂不安?
唉,她最不喜歡想東想西了,可是近來她卻越來越會胡思亂想,煩惱這個,擔心那個,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變得多疑,一點兒也不可愛,而這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出現,她就不會把自個兒搞得如此緊繃。
「小姐,有個人想見你。」小昭別別扭扭的走進房里。
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異樣,秦舞陽意興闌珊的道︰「帶進來啊!」
不過,小昭還是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小姐,你不會再去瀟香閣吧!」
白眼一翻,秦舞陽不悅的斜睨了她一眼,「你可以閉上嘴巴別再嘮叨了嗎?你以為我喜歡上那兒嗎?」
噘著嘴,小昭好委屈的嘀咕,「我也不喜歡嘮叨,可是人家都找上門了。」
「什麼?」跳了起來,秦舞陽緊張的抓住她。
「老鴇正在外頭等著見小姐。」
「這麼快,我都還沒想清楚,這可怎麼辦……」秦舞陽慌張得像只無頭蒼蠅,在屋內走來走去。
「什麼怎麼辦?」小昭听得胡里胡涂。
「不行、不行……」
「小姐,小昭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怔怔的從自言自語的狀態回過神,秦舞陽沉默了半晌,終于回復一貫的優雅從容,「無論是誰,你都說我病了,不方便見客。」
「可是,小姐你已經裝病裝了三天了。」莫怪她覺得此舉不妥,小姐從小到大不曾生過病,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因為小姐老是以此自豪。
「不成嗎?」
「小姐當然可以謊稱生病不見客,可是誰都瞧得出來這其中有鬼。」
張著嘴,秦舞陽卻無言以對。她確實不能老拿生病當借口,至少,這個病也要生得有模有樣,別教人一眼就瞧出是裝的。
「我先躺下,你把人帶進來。」三步並兩步的跳上床,秦舞陽擺出架武準備應付老鴇。
不過,老鴇似乎看準她會搞鬼,一見到她就先發動攻勢的下跪哀求。
「秦小姐,你大慈大悲救救老身吧!」
這下子哪有心思裝病,秦舞陽急忙的下床扶起她,「夫人,你這是干什麼?」
「秦小姐再避不見面,蕭公子就要把瀟香閣給拆了!l
「蕭公子?」是他嗎?當然,除了他還會有誰,只怪自己忙著躲開他,連他姓啥名啥都沒問。
「蕭公子限老身今日把你交出去,否則我的瀟香閣定被夷為平地。」
「夫人就告訴他,本姑娘不在瀟香閣賣藝了。」
頓了頓,老鴇怪不好意思的說︰「秦小姐,老身已經先收了蕭公子的銀子。」
「你說什麼?」秦舞陽再也顧不得此刻正在裝病,拉開了嗓門。
瑟縮了下脖子,老鴇無奈的替自己辯解,「蕭公子堅持,老身也沒法子。」
「你怎麼可以……」
「老身怎能拒絕送上門的生意?」
「你怎麼不先問問我的意思,也許,我遇到什麼麻煩,不得不改變主意。」
「秦小姐已經答應幫老身一個月。」
「這……」她能說什麼,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個兒的錯,當初不起貪念,今日也不會落個左右為難的下場。
「秦小姐,蕭公子可有為難你?」
「他……沒有。」除了摘下她的面紗,他倒是沒有任何逾越之舉,不過,他若敢對她亂來,她說什麼也不會再踏進瀟香閣一步。
「老身相信秦小姐一定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頓時泄了氣的垂下雙肩,秦舞陽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秦舞陽說話算話。I
「那老身先回瀟香閣等秦小姐。」
點了點頭,秦舞陽交代小昭送老鴇離開,整個人軟綿綿的在床沿坐下。她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固執,他一定猜得到她是刻意躲著他,驕傲的他當然不容許她的不識好歹,所以不肯放過她……不,她瞧他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他何苦跟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