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情而失去財富,這種人叫笨蛋,而聰明的人懂得兼顧愛情與財富。」斐心怡冷漠的把離婚協議書往前一推,「簽吧!」
咬著下唇,看著那一張張似期待又似逼迫的面孔,斐郡璦嘆了聲氣,低頭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舒雲飛快的把離婚協議書搶了過來。
「我很累,我想回房休息。」好像經歷一場三千公尺長跑,斐郡璦神色異常的虛弱和疲憊。
「郡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要想太多。」斐心雅安慰的抓住她的手,不過她的形容好像不太恰當。
「凡事往好處想,命中注定的事誰也躲不了。」斐心夢優雅的勸道,
勉為其難的一笑,她虛應道︰「我知道,我進去休息了。」
不過,她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上官翼這時已經追到斐家,因為起床見不到新婚妻子,又瞧見她的行李不見蹤影,他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他的妻子這一去可能不會回來了,可是他不能不搞清楚狀況。
「沒有緣分的女婿,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把離婚協議書送到你家。」舒雲可是一點也不拐彎抹角。
新婚第一天就收到這麼大的厚禮,沒有人可以冷靜得下來,不過上官翼顯然不是普通人,他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你沒有家財萬貫。」
「沒有結婚之前,你們好像不在意這件事。」
「當時沒想那麼多嘛!」
「可是昨天一夜卻可以想到這麼多,還真是了不起。」
「此一時,彼一時,這不能相提並論。」
目光轉向始終沉默不敢正視他的斐郡璦,上官翼的語氣溫和得令人膽戰心驚,「難道你不給我任何解釋嗎?」
「我……事情就像我媽咪說的。」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斐郡璦慌得六神無主。
「沒有緣分的女婿,事已成定局,你現在說這些一點意義也沒有,你又何苦為難她?」
「岳母大人,我的妻子是郡璦。」上官翼客氣的提醒。
「媽咪,我們還是坦白跟他說了吧!」斐心怡喜歡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她從實招來,「上官翼,算命的說我們郡璦命中注定要結兩次婚,才會招來永世財富,不得已,她只好犧牲你,你明白子嗎?」
上官翼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你是說,因為你們的迷信,我和郡璦的婚姻不得不被犧牲?」
「這是命運。」什麼迷信,真難听,他們這是跟著命運之輪在轉,可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郡璦,你也相信嗎?」
咬著下唇,她無力的點頭道︰「相信。」
「就算如此,你有必要急著新婚第一天就離婚嗎?」
「我……」
「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更有說服力的借口嗎?」
「上官翼,你別怪她,她必須趕在二十五歲以前結婚,時間有限,你們的婚姻當然不宜維持太久,既然這樣,你不覺得干脆一點,對彼此的傷害反而比較小。」體貼的斐心雅實在不忍心一向嬌弱的斐郡璦受到責備。
「沒有緣分的姐夫,四姐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斐家,永世的財富……嘖!你有本事提供我四姐這樣的擔保嗎?」斐邵揚也忍不住幫斐郡璦說話,好歹他也是此事的受益者。
一副恍然大悟,上官翼笑著點點頭,「我明白了,其實你們真正要的是錢。」
「不要說得這麼難听,誰不愛錢呢?」
「對,沒有人不愛錢。」上官翼說得寬容無比,可是他隨即又補上一句,「不過犯不著用這麼卑鄙的方法,你們說是嗎?」
登時鴉雀無聲,眾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還難看。
「話雖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也是人之本性嘛!」
「好女婿……不不不,沒有緣分的女婿,其實你也沒吃到虧,我們既沒收你的聘金,也沒跟你要喜餅錢,更沒讓你驚動親朋好友啊!」斐孟遙不能不跳出來為自家人說一句公道話。
「岳父大人……不不不,沒有緣分的岳父大人說得一點也沒錯。」因為他們準備讓他當一夜的丈夫,于情于理,當然不能讓他太吃虧,否則他不善罷甘休,他的家人也會沒完沒了。
「你願意簽離婚協議書了?」舒雲馬上笑得好巴結。
「我沒有擋人家財路的道理。」走到沙發坐下,他取出掛在西裝口袋上的筆,舒雲立刻把離婚協議書送上桌,他瀟灑的簽下名字,她趕緊又收回到自己的手上。
「不打擾了。」上官翼站起身,紳士的向眾人一鞠躬,然後仿佛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人。
當大門關上的那一刻,斐郡璦哭了,眼淚來得又快又急,她完全沒辦法控制,在眾人還來不及出聲安慰之前,她轉身跌跌撞撞的跑上樓,結束了,一切真的都結束了,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了……
第四章
日本大阪
模著掛在胸前的婚戒——第一次婚姻的紀念品,斐郡璦的思緒不禁陷入八個多月前,上官翼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後,她的心好像被切走了一塊,從此不再完整。
有時候午夜夢回,她會哭著醒過來,痛斥自己的殘酷,如果當初上官翼痛罵她一頓,她心里或許會好過一點,可是一如他的人,他對整件事一直是那麼紳士、那麼有氣度,她反而更加不能原諒自己,她是個壞女人!
因為她壞,利用了一個好男人,今日,她遭到報應了。
這段期間,她每天像發了瘋一樣的工作,不敢停下來,就怕自己胡思亂想,她沒想到努力工作會換來擢升。
三個月前她轉任董事長的特別助理,如此一來難免會陪董事長參加宴會,因此認識日本「瀧澤集團」總裁瀧澤紀夫和他的夫人,瀧澤夫人非常喜歡她,希望她成為瀧澤家的媳婦,她沒有同意,誰知道他們竟然直接找上斐家。
她媽咪是什麼樣的人,誰都知道,一听人家的來歷,馬上答應婚事,還收下三千萬的聘金,就這樣,她那位「招財後夫」的人選拍板定案。在他們的安排下她來到這里,目的是和她未來的丈夫培養感情,這件事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拒絕,因為那一點意義都沒有。
緩緩的回到現實,她把婚戒塞回衣內,從石階站起身走到池塘邊,望著池中那些看似自由自在,卻局限在這片小天地的鯉魚,這樣的處境有點像她……
「看你的樣子悶悶不樂,好像不怎麼喜歡這里。」一道熟悉的聲音侵入她此刻獨佔的小庭院。
全身一僵,斐郡璦不敢相信的回過身,不可能是他……搗住嘴巴,她顫抖的看著相距十步之遙的男人——上官翼,沒戴眼鏡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溫文儒雅的書卷味從他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霸氣狂野。
「他鄉遇故知,你不高興嗎?」上官翼……不,他真正的名字叫瀧澤翼,瀧澤紀夫的第三個兒子,因為受母親影響,熱愛中國文學,從小被送到台灣受教育,寄住在外公家,為避免過于醒目,因而改從母姓,這之間,他也曾到過英國攻讀碩士學位,不過,直到半年多前他決定返回日本定居,他才「認祖歸宗」。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害怕眼前的他,這個他既是熟悉也是陌生,令她更加無助,這種感覺好似回到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在氣質上有如此截然不同的轉變,也許,一直是她自己錯看了,她曾經以為的錯覺其實是對的他不是水而是火,他體內藏著的人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