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這些話很難對今天開會的每一個主管交代得過去。」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也不知道自已怎麼會睡著。」額頭開始微微沁出冷汗,鄭宇紗越來越心慌,她已經詞窮了,除了這幾句話,她辯不出其他的話來。
「你的意思是,這樣子就算了?」
她急急的搖頭,「我是說,我已經很努力控制我自己,可是……你不懂,瞌睡蟲一旦找上你,你想擋也擋不住。」
「听你這麼說,我還真不懂得體恤員工,不了解你們的難處。」
「沒這回事,總經理只是……」頓了一下,確定邵震沒有不悅的跡象,鄭宇紗才放膽的把話說出來,「要求嚴苛了點。」
「沒有人說過我的要求嚴苛。」
「因為他們都怕你啊!」在邵震近乎閑聊的應對下,她漸漸放松自己。
「你就不怕我?」
「不怕……不是不是,也不是真的這個樣子,只是我跟他們不一樣。」
是啊!因為沒有人像她這麼不知道死活,這該令他佩服?還是覺得好笑?
哀著下巴,邵震風馬牛不相干的道︰「我昨晚一整夜都沒睡。」
「總經理也會失眠?」鄭宇紗驚訝的瞪著雙眼。
「誰不會失眠?你昨晚不也是失眠,所以一早就沒精神。」
「你怎麼知道我昨晚沒睡好?」躺在自己的床上,應該會睡得更舒服,尤其她已經累壞了,可是昨晚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好久好久,她只能睜著眼楮胡思亂想,後來是怎麼睡著的!她也不清楚。
「你昨晚沒回去?」
「那個啊……我工作得太晚了,剛好有一位朋友住在這附近,我就請她借我住一晚。」她怎麼老是對他說謊?萬一東窗事發,讓他發現真相,他會怎麼樣?
「我以為你在台北沒有朋友?」
「我……在台北念書,我有很多同學都住在台北。」只是沒有一個稱得上「熟識」,不知道怎麼了,她特別沒有同學緣,求學生涯連個要好的朋友都沒交到。
想到鄭宇紗抱著別人睡覺,即使對方是女孩子,邵震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以後不要隨隨便便在人家家里過夜,再要好的朋友也是一樣,這會給人家添麻煩。」
「喔!」
「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過下次再犯,我要看到你的辭呈。」
「是,可是總經理,我……我……以後非要參加這些會議不可嗎?」雖然很小聲,鄭宇紗還是硬著頭皮把話擠出來,因為她預料得到,在那種死氣沉沉的會議下,還有看著那一張張媲美糞坑的臭臉,她真的很難抵抗得了瞌睡蟲。
「想跟我討價還價?」邵震懶懶的挑了挑眉。
「不是,我……只是想……我對公司的運作還不是很熟悉,我怕會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可以請總經理再給我多一點時間適應嗎?」鄭宇紗不安的咽了口口水。
似乎猶豫不決,邵震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不知道是他深沉的目光使然,還是室內的氣溫突然升高了好幾度,鄭宇紗頓覺呼吸急促,她不自在的動了動,結結巴巴的道︰「總經理,我知道……這很為難……」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怔了一下,她隨即漾出一朵燦爛的笑靨,「謝謝總經理!」
***
坐在「Secret」酒吧里,听著人聲和音樂交錯而成的嘈雜,邵震卻渾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唇邊含著淺淺的笑。
說她沒什麼大腦,她總是有本事教他屈服;說她不知死活,她又常常怕得像只小老鼠,鄭宇紗啊鄭宇紗,一個看似最簡單不過的女人,卻老是令他又好氣又好笑,他、永遠算不準她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他太放縱她,這會壞了他的算盤,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抗拒她的苦苦哀求?自從那一夜,她不怕死的纏在他身上,堅持他留下來跟她同床共眠開始,他似乎已經注定成為她的「手下敗將」……真是太可笑!他邵震竟然也有對女人無可奈何的一天!
「你最近很詭異,老往這兒跑。」勾住邵震的肩膀,沈亦一臉窺探的在他旁邊的高腳椅坐下。
舉起手邊的香檳喝了一口,他面無表情的側過頭瞥了沈亦一眼,「你不守在老婆身邊,跑來這里,不是更奇怪嗎?」
「我老婆在樓上。」他向上指著位在二樓的西餐廳,「她正在款待幾個從國外來的客戶,你知道我討厭那種死板板的場合,所以我很識相,不敢堅持作陪。」
「偷偷跟在後頭盯梢,這不是很辛苦嗎?」邵震嘲弄的唇角微揚。
「我……我哪有盯梢?」他這是在暗中保護老婆,那些阿兜仔一個比一個還,他老婆又這麼漂亮,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找機會亂來?
「你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這是你的地盤,這里全都是你的眼線,你一聲令下,大家自然會幫你把老婆保護得一根寒毛也不少。」
呵!沈亦不自在的抽動唇角,這小子說得還真是一點也沒錯!
邵震突然舉起手,朝他的後方喚道︰「容楚兒!」
砰!沈亦立刻從高腳椅上跳下來,爬到邵震另一邊的椅子下面躲起來。
忍不住的咧嘴一笑,邵震悠閑的再度舉起香檳品嘗。
等不到老婆的聲音,沈亦悄悄的把頭往旁邊一探,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氣呼呼的起身瞪著邵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聊?」
「你又沒做壞事,干嗎那麼怕老婆?」
「我才不是怕老婆,我……哎呀!你懂什麼?」這是面子問題,如果讓她知道他為了一頓交際飯就搞得這麼緊張,她不得意死才怪!
邵震無所謂的聳聳肩。
坐回剛剛的高腳椅,沈亦向酒保要了一杯香檳,喝了一口,他笑盈盈的轉向邵震,「阿震,你知道邵爺爺這幾天發邀請函嗎?」
疑惑的挑了挑眉,他看著沈亦,等他做進一步的解釋。
「你們邵家要開宴會,你這個主人竟然不知道?」沈亦一臉驚訝的叫道。
頓了頓,邵震似笑非笑的反問︰「我應該知道嗎?」
沈亦笑得很詭異,一副看笑話的說︰「听說這是相親宴。」
「老頭子要找老伴,干我什麼事?」
怔了一下,他隨即像發了瘋似的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只是冷冷的看了沈亦一眼,邵震什麼話也沒說。
識相的斂住笑聲,他清了清喉嚨,由衷的佩服道︰「你的反應真的很與眾不同,不了解你的人,說不定當你是在賣弄幽默感。」
「那又如何?」
「邵爺爺听到了,肯定會被你活活氣死。」
「禍害遺千年,他離死亡還早得很。」
嘆了口氣,他忍不住想說句公道話,「你就不能對邵爺爺好一點嗎?他都快八十歲了,還能吃多少年,你難道非要跟他嘔到最後一秒鐘?」
「你不懂。」
沈亦一副好卑微的點點頭,「是是是,我又不是畢業于世界上最頂尖的學府,更不是什麼高材生,懂得當然沒你多啊!」
「你用不著諷刺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什麼嗎?」沈亦一臉沉吟的看著他,半晌,他正經八百的回道︰「找個美女,好好談一場戀愛。」
「我會考慮看看。」
眉頭一皺,沈亦嘖嘖稱奇的搖搖頭,「你最近比較好說話哦!」
「我回去了,酒錢有勞你了。」邵震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晚安!」
「這個小子、躲躲閃閃的,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哎呀!阿威,幫我把賬記著。一想到今晚的任務,沈亦朝酒保喊了一聲,便沖出酒吧,萬一老婆離開了,他可就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