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事,大伙兒默契十足的噤若寒蟬,他們不是不結婚,只是終身大事不比戀愛,馬虎不得,再說吧!
一瞧見他們四個的反應,彭文君別有用心的嘆了口氣,「你們什麼時候才肯結婚,我都無所謂,反正,我現在日子過得也不錯,種花、喂魚、看書,生活優閑得很,只不過,就是寂寞了點。」
他們當然明白媽話里的意思,只是,此時此刻,有懂也要裝不懂。原本,他們是想藉著媽的生日熱鬧一下,好讓媽揮去爸爸過世的陰霾,重新找回三年前充滿朝氣的活力,怎知……天啊!真是自找麻煩!
掃了一眼四個令她既驕傲,卻又傷透腦筋的寶貝兒子,彭文君刻意道︰「我不會催你們結婚,也不希望你們隨隨便便結婚,不過,能夠活著看你們娶妻生子是我最大的願望。」沉重的吐了口氣,她像是有感而發的接道︰「人的命是沒有定數,這一刻睜著眼楮,下一刻也許就閉上眼楮了。」
大伙兒互看一眼,樊莫開口安撫道︰「媽,您放心,您一定會長命百歲。」
拿起碗筷,彭文君也不再多說什麼,安靜的吃起晚餐。話都說得這麼白了,他們如果再不有所表示,她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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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干麼一直瞪著我看?」不自覺的將往後輕輕一挪,樊行戒慎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三個人。一吃完晚餐,被他們三個架到老大的書房,然後往沙發上一扔,他心里就有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這三個人對他一定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笑了笑,樊莫輕松地直說道︰「早一點結婚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是沒什麼不好,不過,房里多了一個人的東西,耳邊多了一個人嘮叨,稍嫌麻煩了點。樊行很懷疑,如果,真如他老大所說,早一點結婚沒什麼不好,那麼為什麼他老大一把年紀了,都還不結婚呢?
輕輕地點點頭,維良溫和的附和道︰「是啊!反正你早晚要把白語寒娶進門,現在把婚結一結,對你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啊!」
「而且,從此有老婆幫你曖床,你的夜晚將不再孤單,那不是很好嗎?」樊硯狀似浪漫的接著道。
吧笑了幾聲,樊行沒好氣的說道︰「被指月復為婚的人又不是你們,你們當然很好。」就會說風涼話,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家伙!
搖搖手,樊莫似笑非笑的悠哉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娶老婆既不用挑又不用選,多省事。」
天啊!說得好像在買東西一樣。瞟了樊莫一眼,樊行有氣無力地回道︰「真是可惜,早知道你老大這麼懶惰,當初就應該教爺爺把白語寒指定給你。」
像是沒把樊行的諷刺放在心上,樊莫從容的笑道︰「確實很可惜,不過,我很有自知之明,事實就是事實,再怎麼可惜,也是無法改變。」
臉色一沉,樊行恨恨地瞅著樊莫。可惡!就是因為無法改變,他心里才嘔啊!
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爺爺對這門親事異常堅持,就連死後的遺囑都提列條文——交代他不能悔婚,真搞不懂他老人家干麼把這事看得這麼嚴肅?
看到樊行那副心有不甘的模樣,樊硯不以為然的說道︰「阿行,只不過讓你提早幾年結婚,又不是叫你上吊,你何必這麼計較?」
真是個笑話,他當然要計較,明明還有四年的青春可以自由揮霍,為什麼他要白白的把它浪費掉?
「二哥,自古有雲「長幼有序,自為老麼,我哪有搶在前頭的道理?」雖然媽咪對他們的管束一向開放,也表示一切取自由主義,但是,再過四年,老大三十六,二哥和良哥三十四,他就不相信,媽咪可以容忍他們繼續高唱單身貴族。
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樊莫淡然的說道︰「阿行,你不是最講究‘民主自由’嗎?怎麼,這會兒竟然變得那麼八股?」
睨了樊莫一眼,樊行嘟著嘴道︰「我現在改邪歸正了,不行嗎?」人家當哥哥的都很愛護弟弟,他老大卻是緊咬著他不放,有夠缺德!算了,老大本來就不是什麼多有愛心的人,要不然,人家怎麼會稱老大「惡狼」?
戴著和煦的笑靨,維良擺出低姿態說道︰「阿行,我們也知道叫你現在娶白語寒是很為難你,不過,為了媽,你就犧牲一點。」
說得真好听,為了媽咪,他犧牲一點,難道,他犧牲的還不夠多嗎?老婆由不得他作主,他已經很委屈了,現在……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同是媽咪的兒子,他們三個就只會耍嘴皮子,他卻要付出四年的自由歲月,這是什麼道理啊?
「你們不用再浪費口水了,我不會答應的!」
一臉惋惜的搖搖頭,樊硯嘆道︰「可憐啊!媽平日這麼疼你,你竟然連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肯做,我真是替媽不值。」
毫無誠意地對著樊硯笑了笑,樊行直接挑明道︰「省省吧!我這個人不接受激將法。」其實,他也希望媽咪每天活力四射、生氣勃勃,不要整日關在樊家的宅院里,但是,這事每個人都有責任啊,他們怎麼可以因為他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就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
「阿行……」
伸手制止維良即將出口的說服,樊行故意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我困了,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我先去睡了,晚安。」雖然他這個人精明得很,絕不會傻傻的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可是,他們三個對付他一個,軟硬夾攻,他有一種預感,這場仗戰下來,他只會覺得良心不安。心里不停地咒罵自己小器、自私,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是趕緊溜了吧!
目送樊行溜之大吉的背影,樊硯好笑地譏諷道︰「這家伙也太緊張了吧!人家白語寒肯不肯承認這件婚事都還不知道,他就以為只要他點個頭,人家馬上跟他進入洞房。」雖然他們沒有考慮到白語寒的想法,只希望藉由阿行和白語寒的婚事,來安媽的心,然而不可諱言,這也許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爺爺是規定阿行絕不能退婚,但是,他老人家可沒載明白家不能悔婚。如果,白爸爸並沒有同爺爺一樣,死了還在遺囑里明定自己的孫女不能退婚,白語寒真要否決這門親事,他們也是莫可奈何,畢竟,當初定下這門親事的兩個人都已經作古了。
「阿硯,既然爺爺會那麼慎重的在他的遺囑中立下條文,以防止阿行背棄他和白爺爺之間的約定,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他的道理。」站起身來,樊莫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大哥,你的意思是爺爺和白爺爺之間有一項約束彼此的秘密協議?」
聳聳肩,樊莫不甚在意地說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白爺爺一定也不允許白語寒悔婚。」
頓了一下,維良導回正題問道︰「大哥,阿行他不肯答應,我們就算了嗎?」
「再說吧!不過,以後盡可能早一點回家陪媽。」拿起放在桌上每晚睡前都會看上一段的雜志,樊莫轉而說道︰「很晚了,該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大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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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搞不懂這些人在干麼?星期一早餐吃什麼,午餐吃什麼,晚餐吃什麼,星期二早餐……天啊!連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也可以拿來當會開,而且還每周一次,周復一周,從來沒間斷過,真是敗給他們了。人家憲法再怎麼刻板,都還可以修憲,可是他們……不過,她又能怎麼樣?雖然這種家庭會議實在窮極無聊,一點建設性也沒有,但是,身為慕家的一份子,她又不能不參加,否則依家規處置,接下來這個禮拜,她不能享用家里的任何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