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若耶听出他話中有話後,馬上打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得私下談談。」
「不行!」江師父警告道︰「你們得當著我的面談。」
「用德語。」屈展騰反應快,馬上建議解決之道。
若耶馬上以德語跟他交談,「你說『演』是什麼意思?」
江遙鴨子听雷地瞪著徒弟與女兒,抗議著,「你們當我是隱形人嗎?」
屈展騰不理會江師父,繼續面對若耶解釋,「假裝一下你不會嗎?」
若耶馬上抗議,「這太可笑了……」
「你覺得這事可笑,但江師父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們做晚輩的人若是在乎他、關心他的話,能順著他的時候就順著他一點吧!」
「也不能這樣順啊!」
「我告訴你為什麼我們得這樣順著他的理由,在你答應江師父來到巴黎之前,江師父曾經因為聯絡不上你而發愁,後來他豁出去地對著那樽木雕像報告︰他說你若願意,一切好說;可你若不嫁我,便會破戒,而與其讓我發生不測,不如由他這個老頭子來頂替我受罪。」
「我的天,他是走火入魔了嗎?你怎麼不阻止他?」
「他事後才說,我也無能為力。」
「你不相信這麼扯的事吧?」
「當然不信,在我來說,幫人提行李受傷純屬意外。可是江師父卻認為這是天意,而且還信心堅定的用錢幣擲茭了三次。你猜怎麼著,連著三次都是『好』的卦象,他現在真的是信以為真了。」
「我懂了,我若現在退出,一場意外就免不了,因為爸會讓它發生……」
「所以我建議等我刮完胡子後,咱們將計就計,把這場婚戲演完。」
若耶看著眼前的男子,心底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與慚愧,他竟然比她還關心老爸的福祉。
看來她爸疼他,沒疼錯!
「算了,你不用刮胡子,我陪你演這一段戲吧!」
屈展騰見若耶愁眉不展,好意提醒她,「不需要這麼悲觀,你想離婚隨時都可以。」
「我不是擔心離不了婚,而是替你打抱不平,爸沒道理讓你趕鴨子上架。」
屈展騰笑著跟她保證,「我不是鴨子,你也別低估自己的魅力。」
若耶害怕地睜大了眼,「請別跟我說你是心甘情願娶我!」
屈展騰懶得改變她的偏見,照她的意思辦。「好,算你贏,我不說。」因為他打算用行動做給她看。
二十分鐘後,屈展騰穿著從衣櫥里搜刮出來的棉襯衫與西裝褲,在眾目睽睽下,與若耶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婚禮。
屈展騰當眾要吻她時,她嫌惡地避開了臉,眾人當她是在害羞、難為情,要屈展騰再試一次︰這次,他學聰明了,十指深插進她的頭發,將她固定住後,作戲似的給了她一個情深意更濃的吻,害她差點憋不過氣來,還差一點被喧嘩的掌聲震到耳聾。
若耶氣極了,低聲在他耳邊抱怨,「我們又不是職業演員,有必要演得這麼逼真嗎?」
他打哈哈地回她一句,「你就當我演技爛,可以吧?」說完話後才將她松開,回頭找朋友拚酒。
夜深時刻,她回頭尋覓屈展騰的身影,見他酒意仍高昂,一杯接一杯地跟叼著菸的老爸拚酒時,她突然覺得受不了而逃上屈展騰位在三樓的寓所。
她沒有大門的鑰匙,只能蹲坐在階梯上,埋怨著那獨斷又孩子氣的父親,痛斥那個「唯師命是從」的屈展騰,同時也為自己的無法融入他們師徒情深的關系而悲傷。
被冷落的若耶留了一張不委屈的字條,先發制人地跟屈展騰攤牌。
你和我的事等爸回台灣後,咱們再當面談談該如何了結。
請轉告爸,我很希望他回台灣前能抽空到瑞士洛桑來散心,我會找時間陪他游山玩水。我得上班,先搭機回瑞士了。
凌晨四點,屈展騰扶著搖搖欲墜的江遙進屋,踩過一張小紙片,先將醉倒的師父拖到睡床上後,才回頭拾起那張壓著鞋印的宇條。
他邊走邊讀,直到進了廚房後,才抓過一個磁鐵,把字條當成餐單般地夾在冰箱上。
他回頭泡了一條鐵觀音,倒茶端杯就口後,轉身將目光鎖定在若耶寫給他的字條上——
屈展騰沒想到她竟會溜得這麼快!
但話說回來,她對江師父的責任已了,不再有留下來面對他的理由;只是,她這樣不告而別,讓屈展騰忍不住的想追著她的人跑。
兩個禮拜後,來敲若耶大門的人不是她爸江遙,而是跟她結為「連理」的屈展騰。
他創下紀錄,僅費時三天半,便騎著自行車從巴黎踩到她家門前,理由竟然只為了當面告訴她一則消息,「師父說他怕冷,先回台灣了,下回有機會他會再來看你。」
「別安慰我還會有下次,我知道爸這次來歐洲,全是因為我害你破戒才來的。」若耶的眼里有著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他有不能來的理由。」屈展騰呼吸急促地補上一句,「還有,破戒的事是我自己沒定力,跟你沒關系。」
「是嗎?」她突然困惑地看著他,「你有我的電話號碼不是嗎?干嘛費力的走這一趟?」
「因為……」他抓了一下後腦勺,誠實招認,「我想見你一面。」
若耶受寵若驚地盯著眼前的他,對他有著一種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錯覺,只可惜她一時反應下來,說不出他哪里起了變化。
是氣質嗎?
「你一定累壞了。」若耶快步退開方便讓他進屋。
「的確是累,希望你不介意我窩你的客房。」
她見他垂著無力的肩膀拚命喘息,馬上行動。「我幫你鋪床單。」
「我將就睡袋……」
「有空床的,你不用睡睡袋。」她堅持幫他提行李袋,「我現在就去幫你準備。」
若耶將床單鋪好,讓他和衣趴進溫暖的棉被里。他輕輕逸出一句「謝謝」沒多久,便闔眼沉睡過去。
若耶蹲靠在床緣,近距離地將他研究一番,猛然發現他有著一張性感的嘴唇,與剛毅迷人的下巴!
她忍不住張開手心,小心翼翼地捧住他漸漸回暖的雙頰,盈盈地笑出聲,「原來答案在這里,有人頑皮的落腮胡不見了。」
他肯花時間為她注重儀容,這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呢?
若耶因為這個發現,心田頓時感到異常甜暖,趁著屈展騰補眠時,鑽進廚房準備晚餐。
這一道咖哩,她煮得比往常還賣力,不但加了量,還多添進幾分快樂、雀躍的好心情。
她淘著潔淨的白米,自我陶醉地哼著歌,臉上也泛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
可這笑,才維持一會兒便被響亮的叩門聲打斷。
若耶將爐火調小,從容不迫地前去應門,發現門階前站著一位典雅打扮的貴婦人與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若耶堆著笑容,親切地詢問,「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怎知,貴婦人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若耶,我是媽媽!」
若耶滿臉的幸福與笑容,全讓這句殺傷力超強的話給毀了。
第五章
若耶那個據說已死二十年,卻有本事復活的娘是個有錢人。
她叫方容娟,貴氣與若耶所接觸過的五星級客人不相上下,該是很習慣被人伺候的。
方容娟坐在沙發上,細著嗓音將男伴介紹給若耶認識,「這是我先生陽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