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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痕印頰亦印心 第2頁

作者︰阿蠻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李懷凝安保守己地窩在自己的囚室里虔誠祈禱,不反抗、不抱怨,反而乖順地任修女們擺布,長時間的逆來順受讓修文們以為她總算改過自新,願意在神前接受懺悔,于是在祖父崔維•強生抵達羅馬的前一日,將李懷凝提備,她從平日待她與其他女孩最苛的那一個哥雅修女手中接回畫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不去破懷對方殘留在最粗的那枝畫筆上的指印,一派端莊安詳地回房做功課。

棒日臨午,她逮了一個機會暫留在所謂的囚室里,撩起灰壓壓的道袍裙,拱著兩個膝蓋靠坐在床頭,揣摩產婦臨盆似的情景,以手巾包住畫筆的桿湊近自己的,模擬該如循著角度將筆桿刺進去,試了三回卻始終沒敢真的付諸于行動。

最後是李懷凝听到好友偷偷在門板上輕叩三回,通知祖父終于造訪修道院的訊息後,她雙目一閉,咬牙地將那個筆桿往自己的深深刺進去,一陣椎心刺骨的痛瞬間傳來,讓她忍不住尖叫出聲,隨即將帶著血液的筆桿拔出,擰眉檢視成果。

一串鮮血滴在她的袍間,她沒有哭,反而歇斯底里地狂笑出聲,門恰巧在此時被人頂了開來,一粒酸瓜子長臉隨即探入門來。

呵呵,不正就是那個哥雅修女嗎?

她不知道李懷凝打著什麼歪主意,只見她手拿著筆桿,兩腳開開地坐躺在床上,不問是非黑白地搶過女孩的畫筆,便扯喉痛駕一頓,「你這個不知感恩的魔女!竟敢在聖潔之地干下這種猥褻行為,我非得把你這種惡劣的舉止告知你的祖父……」

她看到李懷凝腿間汩汩溢出的鮮血將雪白的床罩玷污,整張臉發白後才終止謾罵。

「你……你在做什麼……」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在鋪著石地的暗廊間響起,她臉色轉青,驚慌地轉身搶步要將門掩上,但遲了一步,崔維•強生已在四名資深修女的陪同下現身。

他們看到李懷凝這副被人強暴的模樣,再看看哥雅修女手上那根帶血的筆桿,腦筋動得快的修女們在驚嚇之余、已把一加一的結果推算了出來。

而崔維•強生則是面無表情地轉身,以嚴厲的口吻對修女們斥道︰「我要馬上帶我孫女離開這家吃人修道院,若有人阻擋,我絕對要把整件事上報到梵蒂岡去。」

當天下午,李懷凝淨身換回平民服,得意揚揚地踏進祖父的專用座車,離開這家埋在茂林山谷里的修道院。

大車才剛開出古樹連蔭的羊腸小徑,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懷凝開口說︰「我們實在應該召開記者這讓修道院關門大吉的,里面還有好多跟我一樣天真可憐的女孩子呢,我們應該把她們也救出來才是啊!」

「可憐也許,天真可不見得。」崔維•強生繃著老臉,沉著口氣說︰「我只是建議你抓個小把柄,你卻使出自殘的笨招數,如果被關的人是你弟弟,你是不是會建議他把自己的生殖器也割掉?」

「喔哦!」李懷凝捂著耳朵,提醒祖父小心用字,「雖然我們沒見過幾次面,但希望你沒忘記我其實還未成年。」

「阿蒂蜜西雅,你再頂嘴耍嘴皮子,我會請司機把車開到另一家更嚴的修道院去,讓你一輩子關在那里。」

李懷凝笑眯眯地看著老人,聳肩說︰「這是二十世紀,恐怕在意大利,像這樣循古法傳道的修道院就僅此一家而已了。」

老人搖頭嘆氣地瞪著孫女,「我還是不敢相信有你這樣烈性的後代。」

李懷凝瞠目回瞪老人,「那你最好開始跟心髒權威人士多攀點交情了。」

老人眉一掀,「乳臭小娃,你咒我早死?」

「不敢。你死了我找誰撐腰?」

「好,算你識時務。現在,你要怎麼辦?跟我回美國?」

「不想。我只希望你能向你兒子爭取我們姐弟的監護權,然後啥事都不問地放牛吃草。」

老人忍不住吹胡子瞪眼起來。「啥事都不問,你以為我的跨洋洲事業是玩假的嗎?」

「你以前對我們就是啥事都不問的啊,為什麼今天突然覺得不安起來?」

老人被女孩這麼一頂,嘴一抿,好久才說︰「要不是你跟我求救,你即使在那里發爛,我也還是不會管你。」

听出老人抱怨她不知好歹,李懷凝這才軟下口氣說︰「祖父,我很謝謝你的幫忙,我若有選擇余地的話,我寧願自主,但既然我沒選擇余地,我寧願受你監護,」

她說完,還急忙補上一句,「當然,條件是在我有受到尊重的時候。」

「條件!人微言輕能跟人談什麼條件!」老人嗤之以鼻後,讓了一步,「念在你能伸能屈,行事敢不擇手段,倒是有我強生家的影子,我就答應你,會試著跟羅伯爭取你和你弟的監護權,但你們可別妄想我會就此多分遺產給你們。」

「我不能代替懷慚說話,但我的那一份你大可省下來裝潢你自己的棺材板。」

崔維•強生不相信有人不愛錢的。「不愛錢的大話別說得太早,你才十六歲,往後念書生活總是要盤纏打點的。」

「我不是不愛錢,我只是被關在籠子里五年,愛自由比愛錢多一點。」李懷凝滿不在乎地說︰「這附近有很多壁畫維修師願意收學徒,我東挖一點,西刨一下,總會跟壁畫里的原創大師偷學到一點皮毛,至于死書這玩意,我大可不必浪費時間去理會。」

崔維•強生已見識過孫女蠻不講理的一面,知道性子剛烈的她說到做到,緩語道︰「我若爭取到你的監護權的話,不管你選擇上哪里,都得繼續深造,因為我們強生家沒出過大學畢不了業的成員,即使你那個不成材的父親都有辦法拿到耶魯文憑,而你和你弟弟可不能壞了強生的家規。」

一提到父親,李懷凝馬上面帶菜色地問祖父一句。「你到底捐了多少助學金才讓羅伯畢業的?」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正確數字的。」崔維•強生斜睨孫女一眼,「因為你天性不愛錢不是嗎?」

「但我很想知道你兒子究竟有多麼不成材。」

「你忘了我兒子即使不成材,終究是生你養你的親生父親!」

「我當然沒忘,人可以選擇朋友、伴侶與信仰,卻不能選擇親屬。一個盡職的父親會得到我的尊敬,一個愛我的父親也會得到我一輩子忠實的愛,可惜你兒子對我和懷慚連最起碼的關心都不屑為之,一個只愛自己、絕情寡義的父親要他做什麼?」

老人說︰「阿蒂蜜西雅,這點你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到我身上好了,是我沒把自己的兒子教好。你祖母與曾祖母從小寵壞羅伯,而我忙于事業很少搭理他,等到他長大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兒子不是個能擔大任的料子。我為了維持企業的長久經營,已打定主意將來要把公司交給專業的外人管理,私下則強迫你父親從政,固定給他一筆豐厚的年金揮霍,就是不讓他有機會插手介入公司的營運核心。說來說去,我其實也是一個愛自己、絕情寡義的父親。」

「你是個愛自己的祖父嗎?」李懷凝問。

老人遲疑三秒後說︰「我不知道,這得等到我真的說服自己有你這樣的孫女才知道。告訴我,你弟弟行事也跟你這般……嗯,‘驚世駭俗’嗎?」

李懷凝笑了,眼里閃爍著慧黠。「沒有。懷慚從小就人見人愛,人緣很好的,所以我繼母才肯依他的興趣,花錢送他到奧地利的貴族學校習樂理。可是最近我听說我繼母不能生,花了好多錢還是沒消息,打算把懷慚接回去培養成家族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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