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你希望我送你什麼?」
花芽還記得當時他听到她話的反應,淘氣的眼神里帶有兒分恢諧的笑意,但卻又裝出一副色迷迷的邪惡,弄得芷芽全身不自在。
到最後,周莊一逕地瞅著她,以不太輕松的方式警告道︰「你最好別問得這麼大方。」
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的,小姐你可能不太願意給……‥……
如今,景象已轉,坐在那張桌前、身著筆挺西裝的男人已不可能是他,只是巧得很,那個人似乎也有邊聊天邊把玩火柴盒的習慣。
芷芽心里想著,眼眸忍不住轉到那個男人身上,一秒後,她眨了一下眼,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于是摘下眼鏡用力揉了眼皮,等視線再度清晰時,才赫然確定,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莊!
芷芽杵楞在原地,視線在周莊和他女伴的後腦勺間流轉,等到他的女伴微側過頭、露出一張脂粉未施的姣好臉蛋時,芷芽險險沒昏了過去,她同時恨不得自己瞎了眼,因為她千想萬想也絕對意想不到,那年張臉竟會是芷薇的臉!她妹妹的臉!
芷芽倏地掩住嘴,淚眼婆娑地跑離"霧都"。當她踩著無方向感的腳步踏出電梯、進入高級主管專用的辦公樓層時,人事經理忽地晃著一張紙迎面沖了過來,著急地嚷說︰「唉啊,張秘書,午後都過三點了,你到現在才回來。快!跋快簽了這份文件,免得害我挨罵!」
芷芽接過文件,問︰「什麼文件?
「離職清單。董事長吩咐我先拿給你簽,其他的細節等他用餐回來,再跟你談清楚。」
「喔!"芷芽想都沒想,鎮定地伸出手掌,問︰「有筆嗎?」
人事經理從襯衫口袋里抽出一支筆遞了過去。芷芽接過後,隨手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連筆帶紙地塞還至人事經理的手里,輕松地說︰「吶,都是你的了。我現在就回去收拾辦公桌及私人用品。」
人事經理緊跟在她身後,解釋,"沒必要急著收東酉,這離職單起碼要一個月才會生效,你總得讓我們找到遞補你空缺的人吧。」
芷芽頭一轉,不客氣地對人事經理說︰「那干我什麼事?我離職單,單上也印了你們董事長的大名,照理我可以走人了事了。」
「可是……」
「你有可是,直接跟周莊說去……人事經理跳腳地威協遭︰「張小姐,你這樣不負責任,我們會拒絕發給你遣散費!」
「謝謝你們這麼慷慨,"芷芽不耐煩地轉過身,向他露齒一笑,"喔,你若見到他,別忘了順便幫我問候他一句,他是個欠扁的無賴、自大狂!
「張小姐,你竟敢當眾污辱董事長!好,你別指望在這行混了……"人事經理抖著食指在她身後叫囂,"想都別想!」
芷芽理都不理,將皮包斜背在肩上,若無其事地走過一群睜眼看好戲的同事,篤定地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鈴……鈴……鈴……鈴……鈴……
芷芽把自己緊緊地裹在棉被里,但隔間的木板牆薄得像一張紙,根本沒半點作用,等到鈴聲響了二十聲後,芷芽氣沖沖地跳下了床,粗魯地沖到客廳;拿起話筒劈頭就說︰
「小姐,你打了一早上不煩嗎,我跟你說過沒這個人,這里沒有叫張芷芽的……你問我的名字?你算老幾,憑什麼要我告訴你?對方稍停了一下,芷芽一改往昔好好小姐的形像,蠻不講理地扯喉繼續嚷道︰「你們這樣打電話來騷擾實在很缺德……」
「張小姐,"一陣低沉的男音從話筒里傳來,頓時教正芽閉了嘴,她呼吸急促地听著他以平穩的音調說︰「請你馬上回公司一趟,我相信我們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清楚。」
芷芽不吭氣。
他繼續著,"請別意氣用事,如果你堅持不願交接,那也沒關系,但請你務必回'遠業'一趟,我保證不強人所難,並會要會計部將你的薪水以及兩年份的遣散費匯進你銀行的戶頭,但前提是,你必須親自回公司一趟,我們得談談。」
「談談!簡直是破天荒,周董事長什麼時候想跟我‘談談’過了?從來就沒有。你都是命令我︰張小姐,做這!張小姐,做那!我在'遠業'的地位比一條看門狗都不如,你甚至連炒我魷魚都要別人‘代傳聖旨’。告訴你,從今起,只要有你周莊在,我絕不再踏進那幢該死的大樓,省省你的錢、口水以及假好心。」
「芷芽,我有必須遣退你的理由。"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芷芽忍著不放聲大哭而出,"騙鬼!你行事霸道不講理得很,哪需編理由?
「我們的關系改變了,你以為我真那麼冷血,可以讓你在我身邊繞來繞去,而假裝什麼沒發生?
「你又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去年才進來的公關小姐還不是照常做事。」
「我只不過請她喝了一杯咖啡而已,謠言就傳得那麼離譜,拜托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丑陋好嗎?
她左手握听筒,右手揪著睡衣袖子憤然抹去鼻水,沉下心道︰「算了,我不想跟周董事長多說廢話,反正你要我走人,我也乖乖地走人了,請你們別再打電話來。不過,在掛電話前,我要警告周董事長你一聲,你若是敢動芷薇的歪腦筋,我絕對會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線上那頭沉默了半晌,芷芽乘機要掛電話,"再見!」
周莊突然又出聲道︰「等等……我不懂你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請說清楚點!」
芷芽叉著腰,對著話筒齜牙咧嘴,"別跟我裝蒜,我昨天看見你和芷薇在‘霧都’里,做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又想打歪主意了。」
他的口氣是滿不在乎,"你多心了,我們只是吃頓飯、順便談點事罷了。"听到芷芽輕哼了一聲,他的口氣馬上轉成凝重,"你不相信我的話?你以為我在跟你有了肌膚之親後,還會去招惹你妹?
「怎麼不可能?你誣賴我跟你父親有一腿,但最後還不是被我騙上了床!」
「那是因為我確定你和他這兩年間沒有再往來。此外容我更正你一點,我沒有被你騙上床,我是'帶'你上床!而就是因為‘帶’你上了床,才讓我了解自己有多蠢!」
芷芽失聲駁斥道︰「想清楚再說,你確定被你突破的那層肉膜,不是人工做出來的?
如果你無法確定的話,告訴你,中山北路有很多‘專門店’,你去查一查,可能翻得到我的名字喔!」
周莊吃吃笑出聲,"芷芽,冒牌貨我不是沒踫過,是真是假一試就知道,還有,潑婦角色實在不適合你。"他嘲弄的語調讓芷芽分辨不出他是說真格的,抑或是在消遣她,她設法扳回一城,脾氣一提,月兌口就罵,"你……無恥,大沙豬,大,不要臉!離我遠點!還有,離我妹遠一點!」
「芷芽,相信我,我說過我不可能踫你妹……
「與其信你,我還不如去信從不守戒的豬八戒!"芷芽說完,用力掛了電話,然後趿著拖鞋走回臥室。
之後,芷芽在家窩了整整兩個禮拜,頭不洗,衣服也不換,洗碗槽的陶碗陶碟堆得像靈骨塔一般高,整個人面黃肌瘦不說,神色邋遢得像流浪街頭的游民,想跟她對談也要不理不睬的,逼得芷薇忍不住發起脾氣了。
芷薇打開臥室門,氣急地對蟄伏在被里的芷芽吼道︰「姊,拜托,你想這樣糟踏自己沒人能阻止你,但是,我還想繼續住在這里。你看你把廚房弄成什麼樣子,老鼠都爭先恐後地搬進來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