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看到他滿不在乎的表情,鄒妍有點氣餒,因為搞不好他天性就是這麼熱情與喜好助人,壓根兒就沒有要追她的意思,而她胡亂冒出的話反倒有點強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味。
她斂起臉色,僵著唇說︰「別開玩笑了,阿瑪濟德先生。」
他陡地收起笑意,一派嚴肅地盯著她尷尬的表情。「如果我的所作所為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很抱歉。不過我要讓你了解,我很能接受暗示。而且在我們阿拉伯人的觀念里,訂了婚的女人就算是已婚身分了。我承認對你有好感,但同時你必須相信自己是非常安全的。」
鄒妍抬頭凝現阿瑪濟德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那麼的認真,不像是在說謊,這讓她的心開始動搖。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接上左胸口,強迫自己恢復平靜後,才靦腆地低下頭說︰
「對不起,我不該質疑你的動機,這簡直是污辱個正直的紳士。」
阿瑪濟德再度展現和氣的笑容,兩人之間的尷尬頓時化為烏有。
「很好,鄒小姐,我很高興咱們還是朋友。現在的時間不算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若有任何疑問的話,你可以直接聯絡櫃台人員。」說著,他轉身就朝門口踱去。
鄒妍不吭氣,靜靜地盯著他的背影,在他的手要帶上門時,叫住了他。「等一會兒,阿瑪濟德先生。」
見他慢條斯理地微側過身,鄒妍趕忙丟下手中的洋裝,追了上去。她才剛仰頭接觸到他深邃的雙目,立刻心慌意亂地扭開頭,抬起手指向另一端的大門,忐忑地問道︰「我想請問你一件事,另一端的房間是給誰住的?」
他以眼角睨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默不作聲。
鄒妍見他悶不吭聲,而且露出一副不悅的樣子,趕緊補充道︰「我以為是盥洗室,所以誤闖了進去。」
阿瑪濟德面無表情,緊抿的雙唇久久才微微上揚,笑答︰「別在意,那間是書房,沒人住在那兒,只是本飯店負責人的收藏之一。」
「喔!」鄒妍恍然大悟,「那麼我住的這間也是飯店負責人的房間嗎?」
「是的,不過,他不介意讓出來。還有任何問題嗎?」這回換他在趕時間了。
鄒妍看他態度冷了很多,識相地說︰「就是這樣了。如果你踫上貴飯店負責人的話,麻煩請代為轉達,我是真的很感激。」
他俏皮地對她眨了一下右眼,語帶安撫地承諾道︰「我會的。鄒小姐,好好休息。」然後意志堅定地帶上門,留下鄒妍獨自面對自己的矛盾。
第五章
鄒妍半睡半醒地躺了一個半小時後,被遠處傳來的吟唱聲驚醒。
她下床走到窗邊,此時天色已暗,往遠方望去,處處是萬家燈火,景致很是溫馨,尤其伴著居民和諧一致的祝禱祈音,別有一番新奇的異國韻味。
鄒妍駐足聆听了十分鐘後,轉身走向法式梳妝台。
這個精雕細琢的梳妝台很女性化,也很美麗,讓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壓抑不住沖動地上前仔細粉綴自己,好讓容顏能美得匹配上這張華貴的桌子。
鄒妍的心也癢了起來,猶豫片刻,她松開自己的發髻,任蓬松的長發順脊而下。
她握住長柄圓梳的手一緊,拿起梳子開始梳理一頭長發。
不久,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就在鏡前浮現了。鄒妍面對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心情不再沉郁。
突然間,她有股沖動,想把自己弄得更亮麗一點,心才動起來,她的手就已拿起美容包,可惜掏了半天只找出隔離霜、防曬粉底和一條口紅。
天啊!真是時不我予!鄒妍想著,她偶爾想在一個男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美色,竟然連工具都寥寥可數,看來只好克難一點了。
粉底打勻後,鄒妍將淡色口紅輕輕抹在白巾上,再用上了色的白巾代替腮紅,刷上了兩頓,這樣就不會讓她白得像個鬼了。
幾分鐘後,鄒妍丟下口紅,對著鏡子抿一下粉唇,斜眼瞄了眼差強人意的成果。
嘆口氣,她起身拉開大衣櫃,拿出帶在身邊唯一的洋裝套上。由于她沒帶高跟鞋,只好將就原來的這一雙。鄒妍懶得在鏡前轉一圈,以免再度打擊自信心,只是苦著一張臉,隨手抓起眼鏡戴上,旋身快步而出。
☆☆☆
三樓透天陽台的餐廳里。
阿瑪濟德懶散地斜倚在沙發上,高碩的身子讓撐著他的家具看來渺小得可憐。
他的肘輕抵著椅臂,修長的大手無力地撐著腦袋,強迫自己別再意志消沉。
但他不甘心地狠咒,去他的一見鐘情!阿瑪濟德,你的眼楮瞎了不成,什麼女人不好著迷,偏撿個渾身帶刺的母刺蝟來愛!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為自己的空杯注滿果汁後,不顧在座同伴的竣,逕自將果汁一仰灌下喉嚨,然後了無生氣地瞥了一眼坐在對面、大嚼羊排的吉夏。
樂觀、開朗的吉夏矮二哥半個頭,也比二哥胖了些,但他的魅力全來自他討喜的臉孔與流利的口才。有些女人不怕男人不帥,就怕男人不願耍嘴皮說些甜言蜜語,而吉夏就是有吸引此種女人的磁性。
「阿瑪,這道菜真是棒歪了,哪天把大廚借給我開開宴會用吧!我好久沒吃到這麼道地的薄荷醬了。瞧瞧這羊排的女敕勁,我給你的大廚打滿分,十全十美!」
「嗯!吃得習慣就好。」阿瑪濟德閑閑地應了一句,「還能吃的話,我叫人再送一盤上來。」
「不了!」吉夏抬手婉謝,「我最近又胖了些,得控制食量,不然哪一天把美女壓垮,可就糗大了。真是奇怪,我跟沙烏岱是同一個媽生的,為什麼他就沒有這種煩惱?」
阿瑪濟德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再輕輕吐出煙霧,然後調侃弟弟︰「我也覺得奇怪,你跟他同是大媽生的,為什麼就你特別受女人青睞?」
「沒辦法,本人就是有這種致命的吸引力!不過話說回來,來找我的女人個個有特色,不論環肥或燕瘦,我都抵抗不了,既然抵抗不了,就照單全收了,又不是我去搶、去偷或勾搭良家婦女,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哩。而且我絕對不會像你一樣虐待自己,非得‘月光’那一型的女人不可。」吉夏說完,也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他輕松地將打火機丟到鋪了絲巾的桌面,下意識地拎拎自己的褲頭,仿佛對自己節制的飲食非常滿意。
阿瑪濟德閑言,緩緩地評道︰「這倒是真的。」話里,努起性感的薄嘴唇,叼在嘴緣的煙不由得上揚,讓他英挺的面容帶了幾分邪氣與狂浪,但他本人從來不清楚自己有這種迷死女人的本錢。
而在女人堆里混慣了的吉復卻是清楚得很,倘若阿瑪濟德放開來玩的話,做弟弟的他哪有這麼吃香。
吉夏少年時也曾埋怨過,為什麼阿瑪濟德會帥得這麼與眾不同,在人群之中,他永遠是鶴立雞群、令人望塵莫及的那一個!氣質高雅不說,允文允武的英姿連他這個弟弟都崇拜得要死。吉夏小的時候甚至希望自己的生母也是那個帶有維吾兒族血統的哈薩克美女呢!
想起小時候的愚蠢,吉夏不禁放聲笑了出來。他笑得很無邪,簡直與他的本性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這就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女人愛死他的無邪了。
吉夏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什麼是真的?你真的打算當一輩子單身漢?小心被某人嘮叨個沒完!」
「拜托!我從沒說過不討老婆,都是你在別人面前東扯西扯,閑話才會傳回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