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含沒被他掄起的拳頭嚇到,反而低下頭靦腆地護著自己的胸口。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從屠璽凡身後傳來一聲獅般的怒吼──「你這沒教養的東西!誰讓你跑來這里撒野的?」
屠璽凡一听,喜形于色,見靠山已下來,便不屑地松開小含的衣襟,還自命清高地拍了拍衣擺和袖子,想甩掉從她身上沾來的塵埃。接著依樣畫葫蘆,對岳小含斥道︰
「听到了沒?你這沒教養的臭丫頭!誰讓你跑來這里撒野的?還不趕快滾!」
岳小含大眼一瞪,壓抑住想踹他一腳的沖動。
站在樓梯口的屠世民見狀大搖其頭,口氣堅定地說︰「我不是說她,是說你!」
「曾爺爺!」屠璽凡聞言大吃一驚,回頭望了面色黯然的屠世民一眼,慌忙上前解釋︰「我是璽凡啊!曾爺爺不記得我了嗎?」
屠世民瞪了曾孫一眼,「我記憶力好得很,倒是你這個少年即記憶差,顯然忘了誰才是這里的主人。」說著厲眼一轉,瞥向站在客廳大門邊的小含身上。
岳小含沒被老人犀利的目光嚇著,反而勇敢地回現他。不及三秒,老人神色一轉,突然對她眨了一下眼楮,教她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
屠璽凡正急著討好老人,無暇注意到這一切。「曾爺爺,這個可惡的小女生很凶呢!她不請自入,我趕她走,她反而打我兩記耳光。」
「喔,在哪里。」屠世民問。
「在這兒,好疼呢!」他指著雙頰讓曾爺爺看個仔細。
原本以為曾爺爺會心疼地拍拍他的臉頰,沒想到曾爺爺竟冷言冷語地譏諷他︰「打得好,你這沒用的家伙!」
「曾爺爺!我……」他是百般委屈在心中。
屠世民最討厭小孩告狀,尤其是像他這麼大的個子,一旦裝模作樣起來,會讓人連作好幾天的惡夢。
「有完沒完!都二十歲的人了,還裝出一副討人厭的樣子。你進去端杯茶水出來給客人賠罪。」
在旁緘默不語的岳小含一听,忙說︰「不用了,我不渴。」
「曾爺爺,你听到沒,這臭丫頭說她不渴。」接著屠璽凡轉頭對岳小含問聲道︰
「你花也送完了,怎麼還不走?」
不料,他最後一個字才剛說完,後腦勺就被人猛敲一記,側頭一瞧,見屠世民氣得翹起胡子。
「她不是臭丫頭,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話,進去端茶出來。」屠世民冷聲警告。
「曾爺爺,叫老紀去嘛!何必勞師動眾呢?我要上樓找叔公去了。」屠璽凡滿不在乎地要往樓梯走去。
屠世民將手上拐杖一轉,用杖柄敲了一下屠璽凡的膝蓋,口氣嚴厲的喝道︰「找他干什麼?難不成賭輸錢又要找他補鍋,好替你還債嗎?不要以為你爺爺和爸爸都翹了辮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從我身上撈到任何好處!」
屠璽凡的耳根迅速泛起紅暈,矢口否認,「才不是!曾爺爺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過是听見寧姑婆和我媽聊天,知道小叔公要結婚了,所以才特別趕來探望你和他的。七叔公不在嗎?」
「出去接人了。」他眼光一轉,溜了岳小含一圈,說︰「不過可能是漏接了。」
當著外人的面被修理的屠璽凡頓覺臉上無光,只好硬著頭皮嬉笑地說︰「那他一定是去接我未來的叔婆了,我到外面去等他們。」
「你不需要那麼麻煩了,你未來的叔婆已跟著你抵門了。」
「我沒看到人啊!」屠璽凡環視四周一圈,最後才把目光停頓在神色恰然的岳小含的身上,然後狐疑地看了樓上一眼,暗想他未來的叔婆可能上樓休憩了。
屠世民見狀,不禁暗翻白眼,抬手揉了一下太陽穴,心里大嘆多子多累,同時暗咒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子嗣,然後宣布道︰「你眼前的這位就是。」
屠璽凡一听,目光一直,右手往岳小含所站的方向一比,另一手倏地捧起肚子,不顧曾爺爺與岳小含雙雙瞬轉愀然的臉,爆笑道︰「就憑她!是我叔婆?哈哈!曾爺爺,你真是老眼昏花了,她比我還小呢!」隨即穩住抖動不止的唇,慢慢走上前盯著一臉無畏的岳小含,以睥睨的眼光瞧著她。「就憑你這個營養不良的小雛鴨也想配我七叔公?!
以我叔公這麼好的條件,哪會看上你這個滿臉雀斑的小太妹。」說著還伸指用力地戳了一下她的右肩。
岳小含滿臉陰霾,強壓下把花盆往這個自大的臭男生頭上砸過去的沖動。
但是屠世民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他大喝一聲,提起手中的拐杖,直往曾孫的膝蓋落下,敲得屠璽凡皺眉。
「璽凡,這是你自找的。沒事跑來這里撒野不打緊,還當著我的面對長輩無禮,你真是好家教!」他說著舉起拐杖又要揮下去。
屠璽凡始終認為自己是有苦無處訴,只能無奈地說︰「曾爺爺,手下留情!那根棍子打人很痛呢!」
屠世民眼一瞪,斥道︰「它還打過你爺爺哩!而他可是比你有出息多了,連疼都沒吭出聲。給我跪下!」
屠璽凡只得依言照做,甚至不敢往岳小含的方向瞟上一眼。
冷眼旁觀的岳小含目睹這個本來氣勢昂揚、咄咄逼人的小子,竟在三秒間就開始求饒,不免在心底暗嗤。照理,她應該裝出一臉沒事的樣子,然後假惺惺出手勸阻的,但那個弱質小子可能也不會感激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干嘛惺惺作態沒事淌渾水。
于是抱著自掃門前雪心態的她,捧著那盆蘭花,背倚大門而站。
突然,她感覺抵在腰間的門把動了一下,接著搔癢似地扭動起來。她低頭檢視門把,目不轉楮地盯著它從右被轉動至左。
岳小含頓悟外面有人想開門而入,還來不及閃避,背後冷不防地傳來一道力量,猛地將她往前一推,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隨著門挪移了角度。
她不等來人鑽進狹窄的門縫,便旋身兀自將門拉開,打算一探究竟,怎料,面對她的人竟是一只腳在前、一只腳在後的老山羊!
不同于前次印象的,是他那如野人般的長發已修剪過,露出飽滿的天庭和有稜有角的顴骨,雖然仍是一嘴怪模怪樣的胡子,但無損他的造型,反而讓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格外迷人。
一秒不到,岳小含已認出這個與她只有一面之雅,但印象深刻,而且拿書磚砸她臉的人了,所以除了發出一連串的「你……」之外,腦際一片空,不過下意識地以手托住冰敷了三天的左頰。
屠昶毅望著岳小含一臉傻不愣登樣,忍不住噗哧一笑。他提起套著輕松便鞋的後腳跟踏進門檻,挺直的身子往前一邁,教她不由得往後連退了三步,似乎怕極了他。
他注意到她微細的小動作後便停駐原地,趁她還沒回復正常的絕佳機會,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板上,仔細打量她一番。
沒想到一個月不見,冷若冰霜的她出落得更加明艷動人。
她兩眼正冒著熊熊火焰,以致看來特別晶亮閃爍。憤怒絕對適合她,因為那是她散發青春的原動力。他再瞄到她手上緊抱的那盆蘭花,翠綠色的葉子將她精巧的下顎和頸項烘托得更為剔透,白里透紅的肌膚仿佛吹彈即破,構成一幅相當悅目的畫面。
不過最令屠昶毅屏息的,是那盆被她緊擁在懷中當成護身物的蘭花不但沒遮到重點,反而將她的胸部推得高高的,從他居高臨下的方位往她牛女乃白的領口望去,可以窺到一抹淺淺的女性特征和若隱若現的白蕾絲,這麼秀色可餐且能激起男人幻覺的無邊春色,他已三年未見,即使睨著,也能視而不見,但現在不再有那克制力了,尤其是在岳小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