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只有六次而已!另外三次我因為人不舒服,連一口都沒踫,當然不算。」
然而她那副不屑的表情與將信將疑的態度教他懊惱。
「真的只有六次而已!有三次是因為我生日,飯店叫來的;另外三次是和公司同仁出去應酬時吃的,夠清楚了嗎?別再提這道菜好嗎?」事實上,他討厭得不得了。只是每次聚餐時,一些馬屁精死命要夾給他,就好像多夾幾斤,年終獎金就會多幾袋似的;然而,不吃的話,又似乎無禮,不給人留面子。
「夠清楚了。」牟為盼頹喪地悶聲道︰「最後一個問題。叫來的好吃,還是出去找的好吃?」
他好想跳車!按捺下沖動,他慢條斯理地斟酌字句。「各有千秋、因人而異,端看色香味是否俱全與個人手藝而定。不過我不愛太肥的,太瘦又缺乏口感、不對味。總之,肥瘦適中、皮女敕的最好……」
「別說了!我不要听了!」牟為盼突然大吼出聲打斷他的話,接著她抬起耳朵、低垂頭、趴在膝上,做出想吐的動作。
「為盼,你怎麼了?」他可緊張了,連忙將她的身子扶正,要檢查她的臉,直到他以指抬起她的下頷,才怔然地發現她已是淚流滿面。「你哭了!對不起,為盼。我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牟為盼緩緩抬起沾了幾滴淚的眼瞼,十分認真地搜尋他的面部表情,慎重其事地問︰
「鄒懷魯,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他聞言莞爾一笑,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然後扳開她捂著耳朵的雙手,將它們緊緊包在自己的雙掌中摩挲。
「我想喜歡這兩個字不足以形容我的感覺,事實上,我……」
豈料關鍵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牟為盼便破涕為笑地打斷他的話,急促道︰「那你答應我不再吃蹄膀肉好嗎?不管是外面叫來的,或出去吃的,都別沾好嗎?」
「我並不真的愛吃。」
「一句話!好,還是不好?」才說完,她的淚又涌出來了。
「好!我答應你今後不再吃蹄膀肉,你就別哭了。」說著掀起衣衫一角,將她的臉抹淨,還不忘嘟嚷著︰「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以前不是都拿掃帚打得屁滾尿流、負傷累累地告饒嗎?怎麼才轉個眼,竟變得動不動就掉淚了?」
「人會長大的,我不可能永遠都跟十歲時一樣。連你自己也變了啊?還敢嫌我!」
「有嗎?」
鄒懷魯隨即伸出頭,往前座傾,左右來回地仔細檢視後照鏡里反映出的影綽臉龐,還不經心地用大手撫模有稜有角的下顎,微微搔了一下剛冒出的青胡。這個深具魔鬼魅力的優閑動作,簡直是帥到閻羅王殿的第十八層地獄去──酷斃了!
一個既標準又正點的開麥拉費司與角度,教牟為盼看得傻了眼,心下亦是禁不住地怦然跳躍,兩粒黑滾滾的發直珠目盯著他側面的唇角發愣不語,她的記憶又飄回上次他在草坪上偷吻她的那一幕……她突然覺得口好渴,肚子好餓。
「有嗎?」
他再問了一次,突然撇過頭來與她大眼瞪小眼;兩人間距不到一公分,再靠近一點的話,他的睫毛恐怕就要和她的纏在一起了。
牟為盼被他湊近的嘴臉嚇了一跳,心一慌,早忘了自己所問的話了。「啊!有什麼?」
「你說我變了。變在哪里?你一直盯著我的嘴看,難道是我的嘴變大了?」
羞死人了,竟教他瞎貓撞上死老鼠!雖然心虛,但依舊得死皮賴臉地硬著頭皮否認。
「不是,是……我發現你竟會長胡子,而我不會,這很奇怪吧!」哪怕這理由荒謬得可笑,反正她是打算賴皮賴到底了。
「我長胡子奇怪?」他重復地念道,疑信參半地瞄了她一眼,懷疑地揣測。莫非她是嫌他胡子長得太快?但男人刮胡子可不像仇家斬草除根一樣,即使春風不吹,時間一到,照長不誤,這可怨不得他!
「這很正常啊!我是男的,屬雄性,如果我長不出胡子的話,你就得開始緊張了。別改變話題,我到底哪里變了?說來听听!」說著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牟為盼抗議他老是愛點她的鼻子,張嘴就要咬他的食指,還嗔道︰「不告訴你!誰教你老愛點我的鼻子,會愈壓愈扁的,到時成了兩孔鈕扣鼻,找你負責任。」
「扁的才好,扁鼻不露孔,不露孔就不露財。」
他是打算讓她窒息休克了,若鼻不露孔,她用什麼來呼吸?
「更何況,我打現在起就已經在負責任了。」他提醒她,刻意地強調,「啊!這將是個甜美的負荷,我真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想起以後幾個月得客串「馴獸師」,不由得緊張起來。
但思春少女可完全不是這樣想的,事實上,牟為盼想得更歪、更邪惡。
「傷害?你會有什麼傷害?會受傷的是我!你說無敵鐵金剛將紙女圭女圭壓在地上打滾時,誰會贏?」他還真會先聲奪人!
鄒懷魯被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弄得啼笑皆非,只得有話照實說︰「這樣干起架來不過癮,不論輸贏,兩者沒得比。紙女圭女圭是平的,無敵鐵金剛趴在平面上,搞不好還會弄得一鼻子灰、自討沒趣,倒不如挑木蘭號來得有趣些。」他指的是打架那回事。
但牟為盼的想像力已被自己的歪念頭牽制住了,根本沒听到「架」那個字,加上听他沒事冒出「紙女圭女圭是平的」這個弦外之音,隨之反射性地聯想到自己也是「前胸貼後背」的洗衣板,再來錦上添花的木蘭飛彈教她赫然想起張昭釧的大、小蠻腰與雙峰臀,這一椿椿舊恨新愁全加在一起,節節驅策她心底囤積多時的火藥庫爆發,隨即大聲罵了起來。
「鄒懷魯,你這白痴!你變丑了、胖了,鼻子也長得可以拿來當秤竿秤東西了!」
他斜睨了為盼一眼,對她易怒的個性習以為常,便刻意欺近,審視她一番,還慢條斯理地說︰「這好啊,如此的長短鼻配,要親熱時才不會撞在一堆。」
牟為盼的頭顱在他溫柔的逼視下,不得不縮進車角的靠背上。他那雙彷佛蘊含無窮魔力的眼,緊瞅得她不想挪身、動彈一寸。
「可……是很容易練出斗雞眼。」
「傻瓜,沒有人是睜眼接吻的。」他保持原姿勢不再前進,眼光忽然挪至她飽滿、殷厚的唇瓣上。
「不睜眼,又怎麼知道吻對地方了沒?」好奇心又在她心中萌芽了。他凝視自己的樣子,就好像在默默地撫弄她的唇。這份幻想及渴望教她的雙頰頓時染上了紅霞。
「那就把接吻當成一首詩篇吧!雙方以唇傾訴後,以心領會,以耳傳遞,自然不須煩勞眼楮看了。」
「我體會不出來,可不可以當場示範一次?」堂而皇之的藉口!事實上,是她自己想要回味一吻情深的滋味。
「我私下再示範。」他禮貌地回絕她的邀請,扭頭坐穩。
「現在不行嗎?」牟為盼雙膝跪在皮椅上,十指交互拱在一起,語氣可憐地問著。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張叔在開車,會分神的。」
「那你請他閉上眼楮,別偷窺。」
「你教他閉起眼來開車?你要我們都送死嗎,為盼?」
「那請他停下車嘛!」說著她挪動盈巧的身子,爬了過來,直躍上他的大腿,跨坐在他腰際。
「你干嘛?」
「我要你親我。」
鄒懷魯吃了一驚,看著她睜亮媚人、水汪汪的大眼,感覺她縴細別有韻致、尚談不上豐滿的溫暖嬌軀緊抵著自己,右邊雪白的小腿無意識地來回摩挲緊裹著他大腿外側的牛仔褲布料,這令他猛地倒抽一口氣,不住地在心里抱怨︰天誅地滅!這不知道是哪一家偷工減料的牛仔褲,薄得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