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完成這個故事的任務,就是這個破廟烤火?」他不敢回頭看她,只是集中注意力于眼前,使勁摩擦著兩根樹枝。然而別說了火苗,連個火星子都沒有看見。
「沒錯!很有這個可能,」架好了衣服,她轉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隨手揀了兩個樹枝,她開始和他一起進行遠古人類最為偉大的發現,「所以,只要我們快點鑽出火來,然後按照這個破廟烤火的定律,應該就可以進入下一關了。」說到這里,她不禁搖了搖頭,下一關,還真是一個悲哀的說法,她已經可以遇見到,在結束了這一次的故事之後,他們還是不能回到現實世界,而是又落到某個不知名的橋段中去了。
「哦。」他隨口應了一聲,卻始終不敢抬頭看向對面的她。因為他知道她月兌下了外衫,所以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的兩根樹枝,埋著頭努力鑽木。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手里感覺到越來越熱,終于有零星的火光冒了出來。
「著了!」他欣喜地叫道。就在這個時候,那熟悉的藍色光芒又籠罩上來,迅速包圍了兩個人。
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瞬間,一片耀眼的藍色光芒中,只听得她的笑聲,「這次是言情小說經典橋段之———破廟烤火見真情大法,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麼呢?」
第5章(1)
當藍色光芒褪去之後,沃華池第一個反應就是低頭看自己的衣著裝扮。當她發現自己身穿中世紀歐洲的華美長裙之後,忍不住申吟了一聲︰「哦,我的老天,現在還有人看這種歐洲中世紀的言情嗎?俗,真是俗。」
張寬德也在打量著周圍的情況。歐洲式的歌特建築,怎麼看都有點陰森恐怖的樣子。而且,現在正值夜晚,一輪圓月從烏雲中若隱若現,更是給這里添上了種詭異的氣氛。他四下尋找沃華池,卻怎麼也看不見她的影子。幸好這個時候她發出了那一聲「真是俗」的感嘆,他循聲望去,只見她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也正望著站在一樓地面的自己。
「啊!我明白了!」這次倒是張寬德先「啪」一聲拍了手掌,做出恍然大悟狀,「這次的故事我猜得到。這種架勢,莫不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故事中的樓台私會嗎?」
听見他自以為是的論斷,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順手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拿在手上的絲絹扇丟了出去,正砸在張寬德的頭上,「你這家伙,就只能想到羅密歐與茱麗葉嗎?雖說這也可以勉強算是言情小說,但是那麼老土的橋段,現在還會有哪個言情小說作者寫啊!再說了,你看這場景,茱麗葉可能住這種鬼氣森森的房子嗎?」
听她這麼一說,他一想也是。這場景怎麼看都顯得太過于陰森了一些,若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好歹也算是花前月下極有浪漫氣息。而眼前的氣氛,完全和浪漫沾不上邊嘛。他環視四周,歌特式高大建築,看上去嚴肅、陰冷,讓他的脊背上升起一種莫名的寒意。對言情小說沒研究的他,放棄了猜測,直接詢問她︰「那依你看,這次是什麼故事呢?」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寫歐洲中世紀背景的言情小說文了。」她輕輕一跳,坐在了陽台的欄桿上,悠閑地看著他,「也許是因為文化氛圍有沖突,所以大多數言情小說作者還是比較喜歡本土氣息的中國古代背景稿。不過,若說起歐洲中世紀,卻還是有一個題材長盛不衰,這麼多年來常常出現在言情小說中,那就是……」
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了口,只是笑吟吟地望著一樓地面上的張寬德,「你看看自己的打扮,覺得像什麼?」
他依言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衫,只見白色的襯衫外披著一件烏黑的斗篷,在暗夜中幾乎可以隱去了身形。難不成這是歐洲版的夜行衣?產生如此想法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我是小偷?」
他的回答讓她差點從陽台上跌下去,「天,我真不知道說你太有想象力好,還是沒有想象力好,」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沖著他的方向探出身去,「是吸血鬼啦!吸血鬼!這麼明顯的打扮,還有你難道沒感覺到你的兩顆犬齒變尖了嗎?」
听她的話,他伸手模向自己的牙齒,果然變尖了。就在他在心中大為感嘆這個世界真是奇妙,連人體機能都能改變的時候,突然听見她大叫了一聲。他一抬頭,只見她重心不穩地在陽台欄桿上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跌下來。他立刻上前跨出數步,伸開雙臂接住她。就在她落到他懷中的剎那,突然一陣煙霧繚繞。待到煙霧散去以後,她一邊揉著腰喊痛,一邊四下尋找張寬德的身影。
然而,她一轉頭,那個原本應該接住她、並將她抱在懷中的他,此時卻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條黑毛大狗用那雙碧綠的眼眸呆呆地望著她。一人一犬,四目相對,半晌之後,它突然驚恐地「哇嗚」一聲,碧綠的眸子里滿是驚惶失措的意味。
「啊,是我估計錯誤,」她一拍手掌,做出「原來是這樣啊」的表情,「你不是吸血鬼,是狼人呢!」一邊說著她一邊探出手去撫摩那黑得發亮的柔軟毛皮。面對不知道該用「他」還是「它」來指代的家伙,她淺淺地笑了起來,黑亮的眼眸彎成月牙,「真好,我早就想要一件皮衣呢。你的毛真不錯,模上去好暖和。」
「嚎嗚———」她的說辭立刻引來它的哀號,在夜空之中回蕩良久,久久不曾散去。
在確定了這次的異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故事之後,沃華池和張寬德二人開始商量起對策來。不過因為他已經變成了黑狼的形態,除了「嚎嗚」兩聲之外,無法說出任何反駁意見,因此只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已。
「說起來,最近這種會變身的故事好多呢。」她作勢扳著指頭數起來,「我就看過變狼、變龍、變麒麟、變老虎等等之類的故事,哦,還有一個變成十二生肖的漫畫。不過說起來,似乎除了那個十二生肖是沒法選擇所變身的動物之外,其他小說里的變身,要不就是變成威猛凶悍的大型食肉動物,要不就是變成不存在于現實之中的優雅幻想生物,就是沒有看過變成昆蟲小鳥那種平易近人的常見動物哪。」
變身已經夠可憐的人,如果再變成昆蟲之類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踩死的東西,那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了?張寬德在心里發表著如此感慨,但是因為此時的形態問題,它只能在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听見它的聲音,她輕輕地模了模它滿是長毛的腦袋,淺淺地笑著道︰「你也同意我的說法對不對?」這個舉動引來它內心的反駁———你哪里看出我是在贊同啊。
「大千世界那麼多種動物,言情小說只取這麼其中幾種,說起來還真是沒有獨創性啊,」她以評論家的姿態發表著如此評論,然而片刻之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說起來,如果讓我和一個會變身成西瓜蟲的家伙談戀愛,估計我也是會受不了的。」
對于她的這番說辭,除了感嘆言情小說的奇怪邏輯外,它還真的是無話可說。它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它的變身形態至少不是《變形記》那樣變成被眾人唾棄的甲蟲,而是更近似于古老的童話故事,比如說《青蛙王子》或是《美女與野獸》,因為是被施加了奇怪的咒語,所以總有一天還是能回歸正常的。而時間問題,就是要看二人什麼時候能解決這個故事的任務了。想到這里,它不禁用碧綠的眼眸望向她,「哇呼」一聲,示意她趕緊告訴它下一步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