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蘭心念了老半天,還是念不全他的名字。「空空!」。
「蝦米?」空谷幽蘭跳腳了。「是空谷幽蘭,你再念一次!」
「空、空……空空空……」
「是空、谷、幽、蘭!」
「空空……」
「啊……」空谷幽蘭抓狂地大叫一聲,雙手用力地將頭發搔亂,雙腳用力地往地面蹬,藍色身影又幻化成一陣白霧消失了。
「咦?空空、空空呢?」蘭心瞳著眼,見空谷幽蘭平空消失了,她追問個不停。
「空空,回鏡鏡。」拚命忍著笑,鋪主為她解釋,「鏡鏡,很重要,收好,不能說,不給人,想空空,叫鏡鏡,懂嗎?」
「懂!」蘭心立即將銅鏡緊緊地抱入懷中。
「來吧!我該送你出去了。閉上眼。」鋪主牽起她的手,將她往門口帶去。「來!我數到三,你才能睜開眼喔!一、二、三!」
第四章
夜已三更,戰驍卻遲遲未入新房。
按照古禮,鳳冠霞帔是要等新郎倌來替新娘親手褪除的,所以,玉荷郡主仍是姿態優雅地坐在床邊,表面上雖是力持鎮靜地等待,可內心卻已燃起熊熊怒火。
「佳佳,你去問問,為什麼姑爺還沒進房。」
幾個時辰前,玉荷郡主便差遣佳佳去探問,卻帶回令她意外的答案。
「郡主,听說是姑爺的妹子蘭心小姐不見了,姑爺知道了,正生氣地動員全府找人,喜堂那兒正鬧哄哄的呢!」
「不見了?」
「是的。」佳佳忙道︰「蘭心小姐好像是擅自跑了出去,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嗎?」
「听說蘭心小姐異于常人,是個小白痴、小瘋子,糊里糊涂的,所以……」
所以,她就活該多等了這些時辰嗎?
貝齒恨恨地咬著粉唇,玉荷郡主不自覺地將綾羅絲袖絞扭成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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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心一臉茫然地被人從大街上帶回了將軍府。
「哥哥!」蘭心眼兒一亮,高興地發出呵呵的傻笑聲。
「該死!你上哪兒去了?」戰驍冰冷地問道。
「呃?」偷悅的表情一垮,蘭心吶吶地道︰「蘭丫頭、蘭丫頭……」
「你已經這麼大了,不該再這麼幼稚了,老是讓別人擔心,你以為很好玩嗎?」戰驍口吻溫怒,心情更是差勁得很。
「蘭丫頭……沒有……」委委屈屈地扁起小嘴,蘭心的頭低到不能再低了。「蘭丫頭,想哥哥,沒有……」
「想我?」戰驍撇了撇嘴,「想我做什麼?要我陪你玩,是吧?」
「嗯……」
「該死!」一記怒喝伴隨著一掌重擊,狠狠地拍向案面,戰驍的怒火駭得蘭心噤聲不語了。
看道她委屈的模樣,戰驍更是生氣了。
其實,他不是真的生她的氣,而是……
「該死、該死!懊死……」末了,他只能發出連串的詛咒聲,回頭卻又看見她蒼白的神色。
他啟口欲言,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頭緒,只得渾身緊繃地轉身掉頭離去。
懊死!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不對!他本來就應該這麼生氣的,因為,他擔心得要命啊!這幾個時辰,他是多麼怕她在外頭會被人佔了便宜、會吃了虧……
「嗚嗚……」蘭心以手捂臉,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滴滴掉落了下來,她難過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蘭心在里頭哭,戰驍卻是站在門外听,一聲聲哭泣直直地鑽入他的心底,仿佛幻化成千百支鐵錘,用力的敲打在他的心頭。
戰驍咬牙暗忖,不要理她!算是給她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四處亂跑?
「嗚嗚……嗚嗚……」
可戰驍卻發現她的哭聲愈來愈教他喘不過氣了。
末了,他還是投降了。
往回走,他看見蜷縮在牆邊的瘦弱身影,教他的心頭震顫不已。
「別哭了。」
然而,蘭心還是止不住連串地哽咽。
戰驍只得在她的對面席地盤膝而坐,耐心地等待她哭完為止。
「嗚……哥哥……」哭著哭著,蘭心手腳並用地爬到他的身旁,順勢地將腦袋瓜兒枕在他結實曲起的大腿上。
「哥哥……」許是肢體上有了實在的接觸,她總算是安心下來了。
一會兒,她哭累了,發出一陣陣細微的聲響。
「不會吧?」是鼾聲嗎?戰驍瞪著她的後腦勺,哭笑不得地伸手輕拍她的臉頰。
「呼……」
她發出呼聲,臉頰在他的大腿上用力地磨蹭幾下,又睡得更沉了。
對她實在無可奈何,戰驍搖搖頭,攔腰抱起她,步出大廳。
一踏入她的閨房,鳥籠內的黑黑便敏感地發現是主人回來了,它高興地想大念著口頭禪,卻因戰驍一記凌厲的目光而噤聲了。
拉上錦被,他將她的身子蓋得密密實實的。
戰驍觸撫她烏黑亮麗的秀發,才不舍地放手離去。
唉!懊面對的還是得面對,現在他必須到新房去了。
戰驍一走,空谷幽蘭便現身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看這里,又望望那邊,重重地頷首,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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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驍揭起紅蓋頭,露出玉荷郡主白玉無瑕的嬌容。
兩個人的眼神一對上,卻不是初次相逢的鐘愛情衷,而是暗別苗頭。
「郡主,讓你久等了,在下先向你賠禮。」
幾句生疏的招呼語,戰驍就拉開了夫妻間該有的親密距離,他暗示著他們夫妻最好遵照「相敬如賓」的游戲規則。
「哪里,相公日理萬機,辛苦了。」玉荷郡主面露媚笑,挑逗地拋去一記媚眼。
她含羞帶怯地牽起他的手,想讓他感受她妖嬈的身段,試圖迷惑他。
「郡主一夜未睡,想來也累了。」戰驍不知道是真的不解風情,抑或是刻意唱反調,他慢斯條理地收回手。「請早點安歇。」
「啊?」
玉荷郡主眼睜睜地看著戰驍從容不迫地退出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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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客房內傳出兩人的交談聲。
「好了啦!戰,你別再走來走去了。你走得不煩,我瞧得頭都暈了!」李昕悠哉地拿著酒杯啜飲,修長的中指戴著燦亮的玉戒,正如他眼中的笑芒。
這個家伙準是來看他笑話的!
懶得理會他,戰驍停下腳步,掉頭欲搶過李昕手中的酒杯。
「嘿!」李昕皮皮地閃過身去。
戰驍身形動都不動地出招,翻掌往上,李昕應招,翻掌往下,一只酒杯在陣陣掌風里來來去去的,宛如汪洋中的浮舟。
戰驍念頭一轉,突然放棄酒杯,改往酒壺逼近。
「啊!可惡!」李昕萬萬沒想到他只奪了一只空酒杯,滿滿的酒壺卻被戰驍奪走了。
「你欺負我!」打不過戰驍,他只好用胡賴的,手下仍是伺機而動,眼光卻不肯移開寸許。
「那又怎樣?」戰驍不想理睬他,拎著酒壺,仰頭直直地倒入嘴里。
「你今日成親耶!擺個笑臉給我看看嘛!」李昕用兩手的食指拉開唇角,見戰驍仍是不為所動,他只好悻悻地放下手。「戰,你真是無趣耶!你這樣是討不了女人歡心的,知道嗎?」
「我何必討女人歡心!」戰驍睨著損友的痞子樣,火氣狂燃。「無聊!賓!」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啊?」李昕依然故我地說下去,「你將新娘子擺在新房里晾著,不太好吧!」尤其玉荷郡主背後的靠山,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
李昕閑閑地提醒,卻是意味深遠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