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她流淚了,沒想到……她竟然淪為人質,一個被惡人用以牽制主子的工具?!
不!雪流蘇難以自制地嗚咽起來,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啊!
"雪兒?"
一察覺她醒了,薩辛瑞立即松了一口氣,歡欣寫滿他的眼中。"你覺得如何?哪兒不舒服?"
"沒有……"不!主子,不要用那種一往情深、至死不悔的神情來看她,她承受不起這個啊!
"主子我……"
欲言又止啊!
"你瘦了,"他的嘆息在她的唇邊低回。"你必須多吃些東西,將失去的肉給補回來好嗎?"
雪流蘇的心猛地一抽,就在瞬間,她已經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討厭!主子,你在說什麼?人家才不想吃得肥呼呼的呢!"她盡量表現出過往鴨霸的態度。
"呵!"
薩辛瑞不禁笑了,他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底有多麼珍惜她發小脾氣的俏模樣。
雪流蘇也跟著他笑了。
但……她的心卻默默的在滴著淚啊!
接下來的數天迅速的溜過,他們什麼也沒提,只是如往常一般的相處。
她發發小脾氣,他便好言相勸;她仍執意伺候他,盡責的做"小的"的份內工作;
他則是親自挑選了一只雕刻著小朵花卉的白玉發簪送她。
"非常適合我的雪兒。"'
他說。
就在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對她的稱呼上標明了自己的所有權。
"我的主子!"
她回道。
同樣在不知不覺間,她更是只認定這個主子、這個男人、這個她想永遠服侍他,讓他快樂的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薩辛瑞現在根本就將雪花流蘇手鏡天天帶在身邊,一刻也不敢忘,每每當地看見失去光澤的鏡面時,他便咬著牙,強忍下欲殺璋王爺的沖動。
而他不知道的是,雪流蘇常常在半夜他入睡時,卻因了無困意,凝視他直至天明。
整整八天過去了。
第九天,薩多爾差點連長安城的地皮都翻了過來,終于在這間毫不起眼的城郊破舊小客棧內找到自己的兄長。
"……你就是不死心?"
看見雪流蘇依然活蹦亂跳的模樣,薩多爾劈頭第一句話就這麼問出口。
"是的,我不會死心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面對弟弟的質詢與責備,但他仍然覺得愧對薩多爾,畢竟,薩多爾是真的關心他啊!
"我會為了解除雪兒身上的'曇花一現'之毒、為了延續雪兒的生命、為了讓她能永遠伴我身旁而對璋王爺俯首稱臣,甚至允許他讓他的女人來監視我……就算他要我親手刺殺大唐天子……"
凝視著自己修長的手掌,薩辛瑞不再往下說。
"你也會毅然決然的去做。"薩多爾輕聲接完兄長的未竟之語。
雖然一直知道兄長已然愛上雪流蘇,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份感情有多麼的深沉、多麼的濃厚。
薩多爾明白自己是無法勸薩辛瑞回頭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他怎麼能辜負父王、辜負全樓蘭子民對他的期望?
"五弟,"薩辛瑞語調平緩的說︰"如果中毒的不是雪兒,而是都兒小姐呢?換做是你,你還會覺得不值得嗎?"
薩多爾聞言,身子一僵,顯然是被說中了痛處,"但我就是不能眼看著你助紂為虐啊!而且……倘若你那個'小的'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她豈會高興?"
"那些我都顧不得了。"薩辛瑞簡單地以一句話駁回。
"你……"三哥真是個該死的死腦筋!薩多爾重重的一抹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她身上的'曇花一現'明日是否就要發作了?"
"是。"薩辛瑞唇一抿,心痛的承認道;"明日也就是我的成親之日。"
言下之意就是,他依然會臣服于璋王爺致命的威脅。
門外,那個正在竊听的嬌小人兒,正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小嘴,以免發出啜泣聲,但淚水卻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的滑落。
☆☆☆
薩多爾離去前仍不死心地想勸他回頭,但薩辛瑞則淡淡的一笑,其實,他們兄弟倆都是一樣的固執,不同的是,一個是固執地準備棄械投降,另一個則是固執地準備決戰到底。
但就是孰非,又有誰有定論?
薩辛瑞看著弟弟遠走的身影,無奈的心忖,今夜只怕又是個無眠之夜吧?他放下書冊,起身走到窗邊眺望夜色。
淡淡的香氣飄散在夏夜的空氣中.那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涼涼的、甜甜的、淡淡的。
他目光怔忡的搜尋,這才發現在這間小客棧後面的道路兩旁,種植的竟是數株高大且開滿白花的樹。
風一挑,白花紛紛隨之起舞,交織在漆黑的暗夜中,光滑似雪。
"流蘇……"是嗎?這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花兒嗎?他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那街景好幾眼。
在那紛紛的雪白之間,他竟然可以窺見佳人那張總是寫滿薄嗔的嬌態。
突然,一雙粉臂由身後驀地摟住他,軟女敕的小臉貼住他的背,隔著衣物,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少女肌膚的溫熱。
"嘿嘿!被我嚇到了吧?"
雪流蘇頗為得意的笑了,雙手更賣力地纏住他的腰。
"嘻嘻!這樣抱著主子好舒服。
但她口中笑著對他說,心底卻在哭泣。
多麼希望能就這樣一直抱下去呵……
眨眨羽睫,她再次振作起精神,強顏歡笑地挪到他身邊,好奇地將小腦袋探出窗外,"主子,我不懂你在瞧什麼耶?
薩辛瑞笑睇著她,大掌輕撫著她的青絲,"我現在不就是只瞧著你一人嗎?"
原本他只想蜻蜓點水般地親親她的額際,不料,雪流蘇像是早有預謀般,兀自伸長脖子,兩片柔軟的紅唇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堵住他的嘴。
"主子,你好好聞喔!"嗅著他淡淡的體味,她吃吃地笑了,小手迫不及待地扯弄著他的衣物腰帶。
"是嗎?"他沒有心思理會她異常的急躁,只感覺到她的甜美已經盈滿他的感官,讓他只想盡早將她佔為己有。
儷人雙雙演奏出的節奏,交歡已是他們熟悉的樂章,但柔情卻總能次次譜出新意……
宛如鬼使神差似的,幾朵白色的花兒被微風輕輕地從窗口送入房中,它們無視于正在激情纏綿的那對男女,悄悄的掉落在窗邊。
☆☆☆
她輕手輕腳的穿戴好自己的衣物,看著已經泛著曙光的蒙蒙天際。
雪流蘇明白,是時候了,她該離去了!
這個決定讓她下得好痛苦,她對他真的已到了難分難舍的境界,但她就是不能再繼續留在主子的身邊了。
她才不要主子為了延續她的生命而向惡人低頭,甚至娶個他不愛的人……
不懂為何她的胸口會突然揪痛不已,但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情況發生,她忍不住又坐回床邊。
"主子啊……"
我該離去了,真的該離去了!她在心底喃語,由于不敢吵醒他,她只敢在心中輕輕喚著。
當她離去後,主子會不會想她呢?還是會慶幸擺月兌了她呢?
主子啊!下次你若再有幸得到像我這般的'小的"的話,千萬千萬別再找上像我這種脾氣壞、手腳也不伶俐,還會處處替你惹麻煩的人呵!
她偷偷的以指尖纏起的他一綹金發,放到唇邊親吻一下,再毅然的松開,轉過身子下床,她要走了!
或許是內心太過于煩憂,以及體力太過透支吧?他一直在睡,睡到他听到一種怪異的聲響,這才迷糊地睜開眼。
"不!"
不敢相信他睜眼所見的事實,他驚駭地看著佇立在窗前的人兒正高舉著一把匕首,映著微弱的晨曦對準自己準備下手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