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兒漫無目的,不知何去何從?她無家可歸了,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正成為一個孤兒了。
眼淚一流再流,仿佛沒有干涸的時候。
看著人群在她身邊川流不息的走過,冷漠的目光、木然的表情,沒有一個與她有所交集,沒有人在乎她,從她一出世就沒人在乎——她想死!她完全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馬路上一部部快速行駛而過的車子也許能解除她的痛苦,沒有了痛苦就是天堂了,她想上天堂!
噙著淚水閉上雙眼,雙手交握,心里祈禱著就要上天堂,想著天堂有多美、多繽紛……她微笑筆直的穿越車潮洶涌的馬路。
馬路因不速之客的突然闖入,瞬間大亂,咒罵聲夾雜著喇叭聲四起。
最後,一聲刺耳的煞車聲穿過天際,久久才恢復平靜。「克兒,怎麼會是你!你在做什麼?」林欣佑沖下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不要命的人竟是他日夜思念的查克兒。不敢想象,剛才他要是沒有及時煞住車,將是什麼下場?
他嚇出一身冷汗。
她猛然睜開雙眼,第一句話竟是——「我上天堂了嗎?」
「天堂?」他一頭霧水,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林欣佑?我沒死!」她認出林欣佑,失望與憤怒的情緒立時浮現。
「為什麼要這麼做?」在眾人的抗議聲中,他先將她拉到路邊,才震驚的追問。她不是即將和蕭邦結婚了嗎,為什麼想輕生?
「你走開,不要阻止我上天堂。」她甩開他,又要沖向呼嘯的車陣。
「不可以!」他及時由身後抱住她,然後將她拉到紅磚道上。「告訴我,是不是蕭邦做出令你傷心的事?」他始終抱住她不讓她做傻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朝他大吼。
「果然是那小子傷了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麼,我替你討回公道。」他為她打抱不平。「不關蕭邦的事!」
「現在的你應該是個沉浸在快樂中的待嫁新娘,此刻除了蕭邦以外,還有誰會讓你想不開?」想起她竟要自殺他就心痛得不能自己。
「你不會明白的。」她飄忽的說。
「我是不明白,所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傻。」
「我……」她傷心得話梗在喉頭。
「放輕松,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非要用死來解決不可。」他輕聲的問。
淚水再度涌上她的眼眶。
「你走,我不需要同情,走!」她嘶吼的推開他。
「不,除非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我不會走的。」他怕自己一走她又沖回車陣里尋死。
「好,要知道為什麼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听清楚了,我和蕭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是兄妹啊,你听清楚了沒!」她用盡力氣吼出,然後倒在他身上痛哭失聲。
「怎麼會!」這件事太震撼了,他當場傻信。
「你不要想太多,早點休息。」林欣佑為查克兒蓋上棉被,輕聲勸慰。
他費盡心力才將她由馬路上強押回他家,並且請來家庭醫師為她打一針鎮定劑,以緩和她激動的情緒,一陣折騰後她總算安靜下來。
他將她安頓在他的房里,看著藥效發作,她逐漸安穩的合上雙眼。
她與愛人竟是兄妹,難怪她痛不欲生。
唉!他為她感到心痛難當。
默默的審視這個令他心動的女孩,她眼角還殘留著淚痕,他為她輕輕抹去,好希望能就這樣輕易抹去她對蕭邦的所有記憶。
不禁有些恨起自己的錯失,要不是因為工作繁忙以及太篤定最後一定能贏得美人歸的關系,他早應該在去年父親六十大壽第一次見到她時就采取行動,也不至于跑出蕭邦這個程咬金讓他捷足先登,最後還讓他傷了克兒的心。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把握住機會。
現在老天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他不會再錯過了!
他親吻著她的額際,溫柔的撥弄著她散在額前的發絲——
「蕭邦,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江思思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這個形容恐怖、滿臉倦容的男子,不敢相信他是從前那個衣冠楚楚、俊逸迷人的蕭邦。
才短短幾天光景,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差點認不出他來。
他抱著酒瓶,頭也不抬,整個人像行尸走肉。
她快步走向他,搶下他手中的酒瓶。
「走開!」他立刻像發了狂一般用力推倒她,然後奪回酒瓶,又猛灌了一口酒。「你……」她錯愕的跌坐地上。
「滾!」他惡狠狠的指著門口。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打擾。
「別這樣,我……我是特地來……來安慰你的。」她結巴的說。
「我不需要安慰!」他瘋狂的將酒瓶摔向牆壁,酒液與碎玻璃沿著雪白的牆面流下,灑滿了一地。「安慰?你知道了什麼?還是應該問你怎麼會知道的?說!你怎麼會知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孔變得猙獰,扼住她的手腕。
消息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出去,除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好痛……我說,是我媽告訴我的,也是她要我趁這個時候來安慰你……」她先是裝蒜,最後實在痛得扭曲了臉,不得已才說出實情。
「你母親怎麼會知道的?」他沉著聲追問。
「二十多年前她就知道查克兒的身世了。」
「這麼說來,TINA阿姨所接到要她回來阻止悲劇發生的匿名信是你母親寄的?」他雙手握拳,逼視她。
她嚇得不敢直視他。
「二十多年前你母親是如何得知克兒的身世的?」
「查克兒所待的孤兒院是我母親以前曾經任職過的地方,我媽說查克兒剛被送至孤兒院時,懷里附有一張紙條,上頭說明她的出生日期、姓名以及父親的名字,和一筆為數不小的捐獻金,因為上面既然留有父親的名字,照倒院方就會去追查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下落,最後循線查到葉政明,但他不承認,只推說孩子不是他的,其他一概拒答。隔沒多久,我母親收到一封匿名信,告知院方查克兒的親生母親是誰,甚至附有隨意絡電話、地址。我媽說電話是她親自打的,聯絡上查克兒的母親時,她先是吃驚孤兒院怎麼會找到她,接著憤怒的怒罵葉政明該死,最後表明無力扶養查克兒,請孤兒院代為收養,她則會定期寄捐獻金給孤兒院。她是個外國人,當時人又在國外,我媽礙于法律問題,也就因此暫時收容查克兒,但同時也猜出查克兒的真實身份。事隔多年,因為你們竟然不听勸告執意兄妹聯姻,所以我母親才會寄出匿名信要查克兒的母親趕回來阻止——」她原本不敢說出真相,但在他凶怒的眼神下只好實話實說。
「為什麼要寫這封信?你們可知道這封信讓我和克兒陷入了地獄當中!」「啊!」她不住尖叫,因為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滋味嗎?」他又加重力道,沒有松手的意思。
「我不知道……求求你放手……好痛!」她哭叫的求饒,感覺手骨要碎了。「不,我們不知道,否則你們不會狠心寄出那封信,看到我如此痛苦,你們滿意了嗎?」他的面孔越來越殘暴。
就是她們母女讓他與克兒編織的所有美夢在瞬間破碎。「我……我沒有,我們阻止你們,你應該感激我才是。」
「住口!兩個字是在污蔑我和克兒。」他更加使力。
「住……手……救命啊,救命啊!」她痛得大聲呼救。他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