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眼前的大海般,自亙古開始,便安安靜靜地生存在地球上,包容在永恆的天地之間。
她要的男人,需如天地般的雄偉壯闊。而她自己的愛情,就如同大海般,認定天地的存在後,便是宿命,日日夜夜永遠地存在天地之間。
這個小女人,現在繼續地等待包容她的天地,等待她所要的永遠。
至于等不等得到她的愛情宿命,想必連她自己也沒有信心。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痴守早已逝去、而她卻認定那將會是永遠的愛情,如此而已…
溫傳智轉身望向身邊的曾琪,卻發現她已經閉上眼楮,沉沉睡去。
當了一整天的伴娘,想必她已經很累了。
溫傳智望著她毫無防備的恬靜睡容,一股莫名其妙的愛憐撞擊著他的心緒。
他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輕輕地覆蓋在她身上,視線卻始終離不開她那純真中帶著憂郁的睡容。
溫傳智靜靜端詳了她好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將視線移開,重新躺回沙灘上,望著眼前的滿天星空。
經不起內心的滿腔情感沖動,他終究是伸出手來,緊緊握住曾琪的小手,感受著她的溫暖。
于是,累得早已睡著的曾琪,和因激動而睡不著的溫傳智,兩人就這麼並躺在沙灘上,度過了露宿于初夏海邊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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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玲,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這里做什麼?!」離開婚禮會場後,渚炫初一回到分公司,便見到卓香玲的身影。
「我不放心,所以跟來看看。」卓香玲平靜地表示。
昨天,她偷偷地搭乘和渚炫初同一時段、卻不同航空公司的飛機來到海島。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見她如此跟蹤,渚炫初不禁蹙眉。
「關于把曾琪找回渚家這件事情。」卓香玲的神情顯得相當悲傷。
自從婆婆答應渚炫初可以把曾琪找回渚家後,卓香玲便日夜不得安眠。
「我不想談這件事,沒事的話,你早點回美國去。」渚炫初一想到這件事,向來冷淡的情緒就顯得激動。
渚炫初方才在飯店好不容易見到睽違六年的曾琪,卻出乎意外地被她冷漠以待。曾琪的改變和態度,著實令他相當驚愕和難堪。
「前兩天,我經人介紹,找了一位專門治療不孕癥的有名醫生,說不定,這次可以在哪位醫生的幫忙下,順利地懷孕。」卓香玲緩緩說道理。
「等你真正懷孕之後再說吧!」渚炫初抽著煙,對她的這番話顯得興趣缺缺。
這六年來,不知有多少名醫讓人失望。卓香玲這種汲汲營營于懷孕,而狗急跳牆的做法,反而令他感到不悅。
「別這樣待我,炫初,我也很希望能為渚家生個一兒半女。」卓香玲見他這般態度,心痛不已。
「我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是在于有無小孩。」渚炫初忽然表示。
「你說什麼?!」她顯得相當驚訝。
「我母親重視的是渚家的香火,對我來說,小孩卻不代表惟一。」渚炫初坦然表示。
此時,他的腦海中全都是曾琪和那自稱是未婚夫的男人相偕離去的身影,令他一想起就感到頭痛。
「那這六年來你為何…」卓香玲顯得吃驚。
這六年來,他為何如此冷淡待她?她一直誤以為,問題出在她的無法生育上。
「六年前,因為這場突來的婚姻,逼得我不得不拋棄曾琪和她肚中的小孩,除了我母親外,我同時對你存有間接的恨意。」渚炫初據實說出心中的感受。
在認識曾琪之後,這場突來的婚約,當下讓他背上了負心的罪名。他何嘗願意如此傷害曾琪,放開當時兩人的甜蜜呢?
「你恨我,所以才對我如此冷淡。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當初主導這場婚姻的人是雙方家長,你因此恨我,對我來說並不公平。」卓香玲激動地表示,幾乎要對他的愛情和這場婚姻感到絕望。
「你我都是受害者,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既然你我都如此痛苦地在這場錯誤的婚姻中生存,不如你好好考慮離婚的事情,等我回美國後,我們再找律師好好談清楚。」渚炫初冷冷地表示。
「你想離婚?!」卓香玲更是吃驚了。
她以為,礙于雙方長輩的壓力,渚炫初永遠不會把這句話說出口。
「離婚是對你我最好的方法。除非你想一輩子痛苦地在這婚姻中生存下去,不然請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渚炫初冷冷地望著卓香玲。
「別說你母親會反對,說什麼我也都不會跟你離婚的。曾琪那女人永遠別想名正言順地待在渚家。」面對渚炫初的強硬態度,卓香玲不禁感到鼻酸,委屈地轉身離去。
卓香玲一離去,渚炫初那緊繃的冷淡神情卻轉為孤獨寂寞。
他躺在辦公室的皮椅上,腦海中充滿著曾琪的倩影。
多麼希望和曾琪一起回到當時兩人相遇的海岸。就像六年前那般,兩人牽著手,一起愉快地在海邊散步聊天。
恨不得立刻飛奔到那個夏日海岸,抱著令人懷念的回憶過往…渚炫初決定立刻動身前往北海岸——那個充滿夏日回憶的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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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地場景在海邊。
不,說得確切一點,是一個台風即將過境、刮強風下大雨的午後海邊。
一男一女的兩個年輕人,就這麼站在海岸,任由風吹雨打地站在海邊,激烈爭吵著。
「拿掉小孩?!我沒想到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以為你會願意負責的!」在被雨水模糊的視線中,曾琪站在防波堤,激動地喊著。
風雨幾乎遮斷了兩人的話語,聲音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曾琪,你不過才十九歲,還很年輕,沒必要為了我而成為未婚媽媽。再說,我已經有未婚妻了,絕對不可能和你結婚的。」渚炫初冷淡且殘酷地表示。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曾琪整個人呆愣在風雨中。
「抱歉,我應該早一點跟你坦白的。」渚炫初那冷淡的語氣,幾乎要讓曾琪的心破碎了。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曾琪難以相信地望著他的冷酷。
「我過幾天就會回美國結婚,在那之前,希望你能把小孩的事情解決,致于墮胎費用,我會請人送過去給你。」渚炫初話一說完,便轉身離去。
淚水和雨水迷蒙了曾琪的視線,她整個人跪在灰蒙蒙的海岸邊,幾乎要崩潰了。
「不…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你不可能是這種人…」曾琪起身追上前擋下他的去路,哭吼著。
「曾琪,你是個好女孩,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母親對于女方的家世背景,是相當挑剔的。」渚炫初蹙起眉撥開她的手,在風雨交加中快步離去。
「與其這樣被你像垃圾般拋棄,那麼我寧可死,我寧可死…」曾琪哭著低吼一聲,整個人往防波堤方向走去。
「曾琪…你要做什麼?!快回來!別做傻事!」渚炫初停下腳步回頭,只見她不斷往海面走過去。
渚炫初見狀不妙,連忙迅速跟去。
然而,渚炫初的腳步還沒趕到,曾琪整個人卻已經沒入大海中。
「不——」渚炫初的嘶吼聲被海浪風雨聲淹沒的同時,曾琪的身影也同時消失不見。
「曾琪!」渚炫初站在岸邊大吼,望著她在海中半浮半沉的身影,幾乎要發狂了。
最後,渚炫初也跟著跳入海水中,在風雨中拉住曾琪半浮沉的身子,將她整個人緊緊抓住,拼命游泳上岸來。
于是,曾琪和渚炫初的這段戲劇化的戀情,就在曾琪最喜歡的海邊,以及最討厭的下雨天,邂逅,開花,凋零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