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寺見到她,瞬間閃過一抹驚愕。「你跟蹤我?」他的語氣中隱著一絲怒意。
「我不放心你,擔心你會出事嘛。」早上白河趕到車站後,順利地找到正在買票、準備坐車的雪寺。于是,白河就這樣一路跟著他換車,坐了六、七個小時的車子,才來到飛驥山脈。
待抵達寺廟墓園時,已是下午三點。冬天山上日落的早,加上又下大風雪,寺廟墓園內早已昏暗一片,燈光點點。
「會出事的是你,不是我。」雪寺向墓碑行了個禮,緩緩地跪站起來,語氣依然相當不悅。
「早知道這麼冷,我就不跟你來了。」紫式白河抱著自己單薄的身子顫聲道。
「你以為山上是什麼樣的地方,穿這種衣服來逛大街。」雪寺冷冷地蹙起眉頭,收拾祭拜的物品,準備離開。
他剛剛在母親墓碑前所講的那些話,經過風雪聲的阻礙,偷偷跟來的白河不至于會听到。只是,他依然不悅于她這種擅自跟蹤的愚蠢行動。
雪寺一收拾好東西,立刻準備離開。
雪寺,今晚你打算投宿哪間旅館?」白河見他自顧自地離開,連忙快步跟上,免得迷失在風雪中。
「這種季節當地人自己都不出門,哪會有投宿的客人上門?!所有旅館和民宿在這種時節早就休業了。」雪寺沒好氣地說明。
「我剛剛查過特地帶來的時刻表,從這里出發回到京都的末班電車,一小時前就離開了。」在滂沱大雪中,白河臉色蒼白地大聲說話。
她覺得自己的四肢已經失去知覺,身上所戴的帽子和手套,在風雪的肆虐下,根本毫無作用。
「我本來就打算明早再回去。如果等一下沒跟上我的腳步,你就自己想辦法找地方投宿。」雪寺沒好氣地說完,隨即邁開腳步,快速通過位在樹林中的墓園,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雪寺,等等,這里雪這麼厚,我沒辦法走得太快……」于是,白河就這樣跟著他,兩人一起穿梭在有如迷雪般的山林雪地中。
第三章
雪寺和白河一起借宿于寺廟的當晚,白河無論如何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間所借宿的寺廟,就位在稍早的墓園區旁,寺廟的客房不僅破舊骯髒,窗外的風雪聲更令白河心驚膽跳。
好幾次,白河以為房間的窗戶就快要被外頭的大風雪破門而入。
「雪寺……你睡了嗎?」白河終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怯怯地開口。
雪寺就睡在隔壁的榻榻米上,兩人之間僅隔著一道油燈寬的距離。
「我已經睡了。」雪寺含糊的聲音從棉被內傳來。
「雪寺,把油燈開著睡,好不好?!」白河又問道。
還好雪寺沒睡著,不然害怕的她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了。
「油燈已經燒完,寺廟的人也都睡了,不好再去跟人家要油燈。」雪寺依然背對著她,被覆蓋的聲音從棉被中隱約傳出。
「可是這里既黑又暗,風雪聲又大,這樣我根本睡不……」白河話還沒說完,忽然中斷。
「怎麼了?」雪寺感到有異,總算轉過身來。
「有東西……在棉被中咬我的腳……」白河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聲音表情透著相當大的恐懼感。
「我看看。」雪寺面無表情地立刻起身,拿著帶來的手電筒,來到她身邊,伸手將棉被翻開。
手電筒燈光照明下,一只赭紅色的大蜘蛛,正緩緩地沿著白河小腿爬行,準備共享著她的體溫。
白河一見到這只不速之客,立刻尖叫出聲,從床上跳了起來。
「雪寺……快把蜘蛛趕走……」她緊緊抱著雪寺,顫抖地躲在他的身軀後。
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蜘蛛,如果蜘蛛有毒的話,她剛剛被咬了一口,不就會死在這深山古廟中?!不,不要啊……
「你這樣死命抱著我,我怎麼趕走這只蜘蛛?」雪寺沒好氣地側頭對她說。
「我……」白河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幾乎已經完全黏在雪寺的背脊後。她連忙松開自己緊抱的雙手,退居到房間的最角落。
「這種大蜘蛛我從小見到大,沒有毒性,你不用擔心。」雪寺見她被嚇得臉色發白,不禁感到好笑。
「雪寺……」白河見到他嘴角微揚,幾乎呆愣住了。
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見到雪寺的笑容。
「大概是天氣太冷,所以動物們才從外面躲進屋子里。」雪寺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抓起,起身開門送到屋外長廊上。
「雪寺……」這也是白河第一次見到雪寺臉上有著溫柔神情,面對小生命時相當尊重白鍋一種溫柔。
「已經沒事了,你自己拿藥膏抹抹傷口,我要睡覺了,可別再吵人。」雪寺回到屋內後,將隨身帶來的急救藥丟給她,隨即自己鑽進被窩,不再理會毫無睡意的白河。
「真差勁,虧人家這麼關心……」白河拿著藥箱,抱怨的話才說到一半,忽然停止。
原本背對著白河側睡的雪寺,似乎也感受到空氣中凝著一股怪異氣氛,于是他立刻坐起身來。
他見到白河的表情像見到鬼似的,怔望著房間的窗口。
順著白河驚愕的視線望去,雪寺見到令白河話止的原因——一個黑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的房間窗口外。
棒著透明薄紗的窗戶,雪寺和白河都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黑衣者,睜著冷厲的眼,倒掛在窗口。
「雪寺……這寺廟的房間不干淨……」白河顫著聲,手腳開始冰冷起來。
「這家伙不是鬼,是人!」雪寺比白河冷靜許多,他冷然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神態相當冷靜。
忽然,黑衣人翻了個身,動作相當輕巧地破窗而入。
就連玻璃破落在榻榻米上的聲音,都微小得幾乎是無聲無息。
「你就是蓮見雪寺?」忽地,黑衣人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一如他的神情,是絲毫不帶感情的冷酷。
「沒錯,我就是蓮見雪寺。」雪寺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心底閃過一抹不安的預感。
「不管你是誰?請你立刻離開,不然我就要叫人了!」白河眼見情況不對,內心感到很恐懼。
雪寺身為蓮見集團的第一繼承人,自然有許多的反對勢力樹敵在背。加上蓮見家財大勢大,這些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少爺小姐們,白然就是綁架集團最好的下手目標。
黑衣人根本不理會白河的警告,他一確認雪寺的身份後,立刻拿出一條皮鞭,往雪寺身上打去。
啪地一聲,不偏不倚地打中雪寺的肩膀。
雪寺悶哼一聲,感到整只手臂好似要灼燒般的疼痛。
「你到底是誰?!」雪寺撫著受傷的肩膀怒喝道。
眼見來者不善,雪寺掛心的卻是身旁的白河。很明顯的,敵人是針對他而來,他不願意讓白河因此而受牽連。
白河見到雪寺受傷,瞬間花容失色,她力求冷靜地想要拉開喉嚨求救,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我是來送你到地獄的死神。」黑衣人忽然將手中的皮鞭一甩,瞬間,皮鞭便咻咻幾聲地捆綁在雪寺脖子上。
然後,黑衣人一使手勁,便將雪寺整個人拋抓到自己身邊,拉緊皮鞭繩頭,死死地捆掐住他的頸部。
「雪寺!」見到如此情景,白河尖叫一聲,隨即沖了過去。「不管你是誰,請你放開雪寺,立刻放開雪寺!」白河試圖幫助雪寺,欲奪去黑衣人手上的皮鞭。然而,卻被黑衣人狠狠地一腳踢開。
「白河……」雪寺見到白河被踢倒在地,心髒差點沒跳出來。
他想要掙月兌黑衣人的束縛,然而卻心有余而力不足,頸部被黑衣人緊緊掐住的他,根本無法呼吸,只感到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