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角落那依舊整齊的床鋪來看,這家伙大概一夜沒睡,又整夜抱著電腦作研究了。
「我的媽啊,難得出門一趟,你還不肯放過自己的腦袋瓜。」卜娣娜來到他身邊,對他的研究精神可真佩服到心坎里去了。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找點事情做。」他專注地搜尋屏幕上的資料。
「有沒有什麼新發現?」她跟著湊身過去,同他一起盯著屏幕,很好奇他到底整夜在研究些什麼。
「我只是調些以前的資料出來看看,你找我有事?」他按了下鍵,保護屏幕隨即出現。
很顯然,他不願她瞧見其中內容。
「你干麼這麼神秘,連瞧一眼也不行。該不會……又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研究了?」她有些訝異他的保密舉動,亞廝個性坦率,很少如此神秘兮兮的。
「一大早找我有事?」他拍了下她伸過來的賊手,索性關上蓋子。
「當然有事啦,想問你真的打算待上兩個星期?如果這里沒我的事,我想先一步回船上去。」她揉了揉偷吃不成而遭殃的手背,不甘心地瞪他一眼。
「我現在無法給你答案,顏心這件事情似乎沒有表面上單純。」他摘下眼鏡,伸了個大懶腰。
「怎麼說?」她問。
「我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說明,等我找到了,再告訴你吧!」他含糊地交代過去。
「你啊,自從收到顏老先生的信件後,就變得怪里怪氣。其實這整件事情井不復雜,所有人中,唯一最可疑的就是褚雲飛,他這個養子出現得莫名其妙,同時也是你唯一的競爭對手。」說話的同時,她打量他摘下眼鏡的臉龐。
老實說,亞廝其實長得很好看,只是他總是喜愛以丑化自己的裝扮示人。
厚眼鏡,中規中矩的旁分發型,還有一成不變的醫生白袍,就是這身終年不變的呆板造型丑化了他俊朗的面孔。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他將遺囑內容告訴她,為的是多個人可以商量。卜娣娜腦筋好,鬼點子特多,對整件事情可以有較客觀的見解。
「亞廝,把發型換一換好不好?你可以剪個木村拓哉的發型,保證帥極了。還有,順便把這副丑眼鏡丟掉,換上隱形眼鏡。我敢說,你只要肯換個造型,走在街上一定可以迷死一大群小女生。」她根本沒在專心听他說話,毫不客氣地伸出雙手,撥弄他的頭發,替他作起造型來。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他制止住她造次的雙手,重新戴上厚片黑框眼鏡。
「有啊,你只要上網查一下褚雲飛的個人資料不就得了。」她不甘心被迫罷手,下次一定要找機會抓他上美發沙龍,好好整頓一下他的遜造型。
「這還用你說,我找了整晚還是找不到。」
「原來你一整晚都在查那家伙的資料。」她哈哈一笑。
終于還是被她套出話來了。
「我找不到任何有關褚雲飛的資料,單憑這一點,就讓人懷疑他的來歷和真正的身份了。」他咬指沉思。
「吃飽飯再傷腦筋吧,空著肚子很難想出什麼結果的。」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嗯。」他輕應一聲,心想或許可以從顏心的身上得到有關褚雲飛的資料。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或許可以從褚雲飛這條線索上,得到驚人的內幕也說不定。
他有這個預感。
☆☆☆
藍亞廝和卜娣娜兩人一踏入飯廳,就見到褚雲飛已安然地生在椅上,邊閱報邊等待兩人的到來。
「早安,兩位。」一見到兩人出現,他立刻放下報紙,命人送上早餐。
「褚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應該是顏老先生的告別儀式,不是嗎?」就座後,亞廝劈頭便問。
「沒錯,等用過早餐,我會立刻飛去台北,主持整個告別儀式。」他不慌不忙地回答他的問題,語氣依舊冷然。
「不讓顏小姐見她父親最後一面嗎?」卜娣娜問道。
褚雲飛毫不考慮地搖頭。
「為什麼?你總不能一直瞞著她吧?」亞廝平靜地問。
「這是顏家的家務事,希望兩位少過問。」他冷冷地飲著咖啡。
「你——」
卜娣娜正想反擊時,忽然一個侍從慌慌張張地從外而人,打斷三個人之間的談話。
「少爺,小姐她……」本想當場報告的急事在見到在場的另外兩人後,改以輕聲耳語代替。
「我明自了,你先下去吧!」褚雲飛打發掉侍從後,立刻站了起來。
「顏心她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見他就要離席,藍亞廝也跟著站了起來。
「兩位慢用!」褚雲飛根本無視他的追問,直接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亞廝當然不會死心,他跟著追上前。
「你以為顏老爺請我來,只是要來這座島上吃飯睡覺?」亞廝擋著褚雲飛的去路,溫文的語氣中隱著微慍。「既然顏小姐有可能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有權利知道她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態度難得相當堅決。
褚雲飛冷淡地掃他一眼。「如果你堅持,我不反對你一起過來。至于卜小姐,請留步。」
話一說完,他甩開亞廝擋下他的手,逞自跨步離去。
不一會兒,兩人相繼來到顏心的臥房。
偌大的房內,已擠滿四、五個醫療小組的人員,以及各種醫療儀器。
「情況怎麼樣?」褚雲飛不慌下忙來到床邊,詢間其中一名小組人員。
「可能是昨天受了風寒,導致感冒發燒。」
「我看看。」褚雲飛來到她身邊,熟稔地檢視她的病狀。
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引起一旁亞廝的相當注意。
由他檢查瞳孔、舌苔,甚至拿起听筒檢听的熟稔動作來看,他的身份真令人感到可疑。
「小姐的支氣管有些發炎,你們幫她打一劑消炎針。還有,暫時先不要注射貧血用的葡聚糖鐵,免得她的身體負荷不了。」褚雲飛有模有樣地下令。
「等等,」一旁的亞廝終于開口說話。「我不認為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承受得了任何針劑。既然是感冒引起的發炎癥狀,只要讓她多休息,多喝溫水,她的身體機能自然會調整過來,不須要承受這不必要的藥劑負擔。」亞廝說出自己的看法。
昨晚他要她好好休息,就是這個用意,沒想到今天她的病情竟然加重,見到她蒼白的臉,呼吸急促的痛苦模樣,他感到相當自責。
「你說的沒錯,如果是一般人的確可以這麼做,可惜小姐她不是一般人,她的身體狀況不能和常人比較。」
褚雲飛一個指令,身邊的醫療小組立刻開始動作。
「為什麼?」他問。
「這個答案你還須要問我嗎?」褚雲飛意有所指地冷掃他—眼。「你這個始作俑者,何必裝得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
「我……」亞廝被指責得無言以對。
這家伙並沒說錯,如果不是他,顏心也就無須承受這些痛苦。她天生體質虛弱,無法將她與一般人相比。
「雲飛哥……」
就在這時,病榻上的顏心忽然低喃出聲。意識清醒的她,把兩人之間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
「你應該好好休息,不要開口說話。」褚雲飛依在她身邊,輕撫她的臉頰,柔聲勸道。
「你為什麼……要和亞廝哥吵架?」發炎的氣管讓她每開口說一句話,胸口就隱隱作痛。
「你不必管,好好休息就是了。」兩人說話的同時,醫療小組正在她的手腕上擦酒精,準備注射。
「我昨天夢到爸爸,夢到他死了……」顏心嘶啞著聲音說到此,淚水忽然跟著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