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今天下午還有一場維也納大學的音樂研討會要主持。」他怯怯地提醒主子。
這種既失常又不理性的瘋狂作風實在不像他,太過人性化了。
「取消它!」余之奕開始心急起來。「我非得回去不可。」
罷剛撥的那個號碼是他為了預防萬一,特地要詠心帶在身上的手機號碼。如果她刻意避他,大不了關機就是。然而鈴聲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在他確信她不會惡意躲電話的前提下,他勢必得立刻回去台灣一趟。
天曉得,嚳那家伙絕不可能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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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個小時後,余之奕終于抵達台灣。
一來一往近三十二個小時的空中飛行,差點沒折騰死他了。至于讓他在機上坐立難安的罪魁禍首,除了詠心,別無人選。
一抵達機場後,他立刻驅車南下,前往台中。
就在南下路程中,他接到了一通電話。而這通電話讓尚稱冷靜的余之奕,全然失去理性。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屬下的電話傳來令他狂怒的消息。
「我人現在就在台灣,我會立刻趕過去,那邊就先交給你處理了。」經過簡短交談後,他掛上電話。
身子因過度憤怒而顫抖。
「少爺,現在要去哪里呢?」前座的司機征詢他的意見。
「先去醫院再說。」他緊握雙拳,痛苦地將臉埋在弓起的雙臂中。
太可恨了,那個老太婆竟然暗中令人去綁架他的女人;竟然讓那群下三濫的人渣傷了她;竟然讓她因為受傷而流產……害他和她因此失去了一個小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母親要破壞他可能將得到的快樂和幸福,為什麼要傷害詠心?為什麼……
他抱頭低泣,讓同車的手下和司機全看傻了眼。
此情此景,真是天下紅雨,日出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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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達醫院,余之奕立刻前往探視詠心。
他進入特等病房後,只見留守在病房客廳的,竟是許久沒有踫面的死黨好友。
「嚳。」他輕喚一聲,代表這些年來的所有問候。
久違不見的兩人,竟是在這般惱人的情況下再次見面。
「好久不見,帝。」他耍帥地向他揮了個手。「你還是一樣,沒什麼改變。」他的視線落在他那張依然漂亮過人的臉蛋上。
「欠扁。」他低罵一聲,顯然沒有心情被他消遣。
「別這樣嘛,我記得你雖然冷血,脾氣可不差。怎麼,幾年不見,連僅有的修養都沒有了?」見他就要進入病房,也先一步攔他下來。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他寒著臉問。
「詠心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休息,我不認為你現出去打擾她會使她的病情更好。」他心平氣和面對他的臭臉。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這些家伙陰晴不定的個性和怪脾氣。以前帝京五人小組還存在時,就屬御的脾氣最壞最怪;皇雖然嬉皮笑臉,卻也不好侍候;王溫和些,只要別先惹他就行,至于帝嘛……個性冷血陰沉、冷靜理性是他的主要特色。
不過,依照現在他怒容滿面的模樣來看,他僅有的優點也要消失了。
「她的情況怎麼樣?」他終于忍下一窺的沖動,沒有硬闖。
身為頂尖醫者的嚳,自有他的幾分道理。等她清醒後,他再去探視。
「不是很樂觀。」他實在不想傷他的心,卻又得據實以告。
「說仔細點。」他蹙眉坐回沙發椅上,猛抽起煙來。
「她的體質本來就不好,加上剛生了場病,元氣都還沒恢復,就被打了一頓,因而流產。」他總算稍稍正經些。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他沉聲問,為逝去的小生命感到心痛。
「她應該還不知道,畢竟還只是兩個星期的小小胚胎。雖然胚胎小,但這次的流產卻使得她引發其他癥狀,害她差點送命。她的這條小命能夠撿回來,我可是最大功臣。」他得意地向他邀功。
听完他的簡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陷入獨思中。
「喂,你有沒有在听啊?」他的手臂撞了下他。
「如果你沒這個利用價值,我叫你回來做什麼。」余之奕緩緩吐出一口煙,燻得藍亞廝直咳嗽。神情又恢復那百年不變的冷淡。
「你還沒戒煙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再這樣抽下去,我們五個人中最早死的會是你。」他詛咒似地拿起隨身的口氣芳香劑,朝余之奕臉上噴了兩下。
「別胡鬧了行不行?」他狠狠瞪他一眼,繼續抽他的煙。
「你這張漂亮的臉真的不適合生氣。」他哈哈大笑。
「我有沒有忘記告訴你,最近有一種新的外科整型技術問世,它可針對你想改變的臉部器官,完全沒有副作用地將之改頭換面,簡言之,就像是‘變臉’那出電影一樣神奇。如何,有沒有興趣試一試,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喔!」他依然故我地開他玩笑。
「我可以把你這張臉揍扁了,再讓你自己去變臉。」余之奕沒好氣地起身,決計不理會他這個醫學瘋子。
「別這樣嘛,我是認真的,最近經濟不景氣,我的許多研究計劃都短缺經費。」藍亞廝一臉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樣。
「你救了詠心和她父親,我自會給你酬勞,你不必擔心。」他還是決定進去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一千萬行不行?」他隨後跟著,眼楮亮了起來。「我說的不是日幣喔。」他補上一句。
「一百萬美金,這是最大的極限。」話一說完,余之奕頭也不回地進入病房。
這一回,嚳倒是沒有攔他。他為自己平白「募得」的研究經費笑得合不攏嘴,也就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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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病房,他來到床畔,僅握起她冰冷的小手,低望她沉睡的嬌顏。
他到今天才發現,詠心出現的這三個星期,對他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她不但意外地觸動他的心弦,更是讓他在向來冷漠待人的處世態度上,見到了自己和家人極度丑陋的一面。
從她墜馬那時開始,他的心已微微悸動。直到今天,見到她遭自己的母親惡行加害,而差點失去她的生命,他這才明白他是在乎她的,在乎得無法自拔。
就是因為太在意了,他反而不知該如何去表達對她的情意,時間原本是他想證明的行動之一。然而這次的意外令他了悟于心,他明白自己無法再多等一刻,以免等到她對自己及他的家人心灰意冷。
他又憐又惜的視線直落在她蒼白的臉蛋上。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中重新有了活力,之前是學長賦予他面對生命的能力,而如今,他重新找到了引燃那股力量的方法。
「詠心……」他低喚她,情不自禁地。
之後,他取下自己指間的一枚白金戒子,輕輕套在她婚戒旁的食指上。
這枚他戴了許多年,從不離身的戒子,上面刻有一個「帝」字。
帝京的「帝」,同時也是他的昵稱。
待他戒子套上的那一刻,她忽然幽幽地轉醒過來。
「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他緊握住她的手,情緒相當激動。
懸在心上的石塊終于放下。
「我作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小孩子……」她夢囈般地低喃,完全無視于他的欣喜。
「詠心……」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傾上身去,緊緊抱住她。
「你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她伸出輕顫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