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十年難得一次的休假,也休想落得清閑了。
車子一回到官家門口,果然,就已見到官女乃女乃她老人家站在門口等人。
好一陣子不見了,老人家依然神清氣爽,看得出來健康狀況還算不錯。
「你這混球,讓老人家在大太陽下站了五分鐘,你是巴不得我早點躺進棺材里是不是?」官家女乃女乃站在大門前,待官介珩的車子一停下,立刻開口罵道。
闢女乃女乃已經七十五歲,歷經風霜的皺扁面容上,有著大戶人家的尊貴氣質。
「我已經盡力趕回來了。」面對老女乃女乃的叨念,官介珩已習以為常。
她老人家的性情就是這樣,既古怪又不好侍候,跟她計較只會白白傷身罷了。
「怎麼沒看到沙琳丫頭?」沒見到孫女出來迎接,老女乃女乃朝官介珩興師問罪。
「她應該在隔壁,我去看看。」官介珩把車停進車庫後,立刻從兩戶之間的磚牆上翻過去。四年前,他送給曉星一把家中的鑰匙,好讓常空無一人的房子可以有人照顧,她也因而得以自由出入他的住處。至于他自己,倒是不曾主動闖入林家,這算是他的第一次吧!
闢介珩來到林宅門口,就听見里頭傳來嘈雜的音樂聲。
丙然,的確有人賴在林家。
「官沙琳,你給我出來!」他按了按門鈴,同里頭喊。
聲音剛落下,大門便應聲而開。
「我還以為是誰昵,原來是你啊!」官沙琳穿著睡衣,身後傳來音樂的巨響。
「跟我回去,女乃女乃人已經來了。」他望著她一臉剛睡醒的懶散模樣,眉頭皺得老緊。
「我管他是誰來了,我在林家住得很舒服,不想離開。」她連理都懶得理,轉身就要關上大門。
「等等!」他低喝一聲,伸手擋下官沙琳關門的動作。
「你還想干麼?」她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你腕上這只手鐲是曉星的,為什麼會在你手上?」他的視線忽然被那只有著七彩寶石的手鐲震住,臉色跟著轉青。
這只手鐲是曉星二十歲生日時,他親自挑選送給她的,寬邊的金屬環上瓖有六顆紫晶寶石,造型特別且罕有。見到鐲子竟掛在沙琳腕上,他不禁怒從中來。
「是曉星送給我的。怎麼,你有意見啊?」見他神色難看至極,沙琳倒是好奇起來了。
現在的他緊握拳頭,全身顫抖,顯然心底有怒不能言,八成和她從曉星房內拿來把玩的鐲子有關。
這手鐲當然不是曉星送她的。
「你憑什麼接受曉星的東西?立刻把手鐲拔下來。」他氣極敗壞地命令道。
曉星應該不會把他送她的禮物轉送別人,他如此相信。
「我才不要,這是曉星親自送我的見面禮,你沒有權利要我還給她。」官沙琳嗅聞到其中的奧妙之處,這只七彩紫晶手鐲的來歷令人生疑。
「你……」官介珩正準備破口大罵畤,官老女乃女乃的聲音在磚牆那邊響起。
「你們兩個都給我出來,要吵架也別在人家門口吵,丟臉丟到隔鄰去了。」老女乃女乃人雖站在自家花園,但隔壁兩人的對話,她可听得一清二楚。
面對家族中最年長的老女乃女乃,官介珩和官沙琳兄妹倆也不得不乖乖听令。
兩兄妹一前一後回到屋子,靜靜站在老人家面前。老女乃女乃坐在客廳沙發椅上,既威嚴又有魄力。
「這次我回國,一共有兩個目的。第一,我要你立刻結婚,給我生個孫子。第二,我要你回舊金山,乖乖接管該坐的位子。你們兩個,明白了沒有?」老女乃女乃先後指了官介珩和官沙琳,說明此行用意。
「我的婚事不需要您老人家操心,目前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官介珩不疾不緩地回答,視線一直落在官沙琳腕上那只手鐲上。
晚上他去接曉星時,一定要問個清楚。畢竟那小傻瓜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把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轉送紿沙琳,也不是絕無可能,縱使他心底相信著她。
「女乃女乃,繼位這件事情在美國時,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絕對不要收拾這家伙的爛攤子。要繼位你找他,不要找我這一介女流。」官沙琳懶懶地答著,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介珩,你已經快三十五歲,再不結婚,要拖到何時?听說你有個女朋友,為什麼不把她介紹給女乃女乃認識?」官女乃女乃不滿地詰問他。沙琳的問題雖令她頭大,倒也沒有像孫子的婚事這般急切。
先解決他的終身大事再說。
「女乃女乃,我沒有女朋友,請你不要道听涂說。」他皺眉,語氣不悅。
「誰說沒有?明明就暗藏一個。」一旁的官沙琳故意扯他後腿。
「你給我閉嘴!」官介珩氣極了。
「女乃女乃雖然人在舊金山,對你的近況也是很清楚的。今天晚上你把人帶過來,女乃女乃要親自見見她。」老人家命令道。
「我沒有女朋友,你要我去哪里找人來?」他的耐性已瀕臨崩潰的最高點。
「我不听你的任何理由,就算真的沒有女朋友,今天晚上也要找一個過來。不然,女乃女乃就一直住在台灣,直到你婚事解決為止。」老女乃女乃下了最後通牒,毫無轉圜余地。「至于你,沙琳,你可以暫時留在這里,等女乃女乃要回美國時,你必須跟我一起回去。就這樣了,我飛了一整天很累,想先睡個午覺。」
老女乃女乃把話說完,也不顧兩兄妹反不反對,徑自從沙發椅上站起,嚴肅地各望了兩人一眼後,緩緩走向客房。
「我才不回去昵!這里好玩多了。」官沙琳拍拍,一臉不在乎地離開屋子,走回林家。
至于被逼婚的官介珩,是一個頭兩個大。
女乃女乃分明強人所難,要他如何臨時去找一個合適人選,就算他隨便找了個替死鬼來,依女乃女乃那精明的眼光和挑剔嘴臉,一定會馬上把對方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要他乖乖地和她內定的媳婦結婚。她老人家的個性和作事方式,他再了解不過。美其名要他自己挑人,其實只是要為她的逼婚找好台階下罷了。
唉!他低嘆一聲。腦海中浮現曉星那鬼靈精的倩影。
晚上八點整,官介珩依約準時出現在會場門囗。
不一會兒,只見曉星穿著單薄的衣服,緩緩從里頭走出來。
他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在見到她身邊的江磊後陡地下沉。
她有說有笑的和那家伙一起步出,讓他看了就有氣,真想沖過去揍人。
「老板!」曉星在見到他的身影後,開心地喊了一聲,朝他奔來。
「排演完了?」他悶不吭聲地將手上的煙頭丟到地上踩熄,故意對兩人的談笑視而不見。
「嗯,剛剛結束。」她甜甜地一笑,一掃早上的悶悶不樂。
和江磊談過之後,她覺得心情舒坦許多,也不再為官介珩昨晚的失常感到不舒服。
如果他願意告訴她自己的過去,他自然會說出,她無需為他過去的秘密感到傷心、難過,畢竟那早已是過去式了。至于那個吻,她會試著裝作沒發生過。「你晚餐還沒吃吧,想吃些什麼?」兩人上車後,他邊開車邊問。
「老板,你有沒有回彩鯨?筱薇姊姊最近好不好?」曉星顯然沒有專心听他的問題。
「我沒有回公司。」他簡單地答著。「想吃什麼?」又問了一次。
這次的語氣顯得不悅。
听到他沒有回公司,她的眼楮亮了起來。這就表示後天兩人可以一起去動物園玩了。
「老板,明天你會不會來看我們的演出啊?」曉星興奮不已,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極力隱藏下的醋意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