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件事我不要他人插手。」他搖頭,低聲婉拒她的好意。「我留下來便是。」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只能壓抑住心底的沖動,黯然的返回會場。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焦慮和無奈,都蒙上櫻子那俏麗年輕的多變身影。
其實他最擔心的不是她的病情,而是她來無影去無蹤的形跡。
他掛念的是,她清醒後,三度不告而別。
睡夢中的櫻子被一連串的鈴聲吵醒,正伸手準備接電話時,卻又忽然斷線。
待下了床,意識真正清醒後,她才想起昏睡前的情景。
昨天晚上,她守坐在房門口,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這其間,她感到身體不大對勁,呼吸相當困難。然而,強烈的睡意又讓她昏昏沈沈地睡去,顧不得身上的不舒服。
罷剛被電話聲吵醒,她睜開眼楮,周遭的陌生環境讓她不知所措。直到她勉強下床,走出臥房外,看見一樓的客廳和廚房,才猛然想起昨晚的一切。
這里是任家,是昨晚那個男人的家里……
她撫著昏沈腦袋,視線開始搜巡他的身影,無奈偌大房子中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空無一人。
「這家伙真無情……」有一瞬間,她的眼神是失望的。
就在她確定屋子無人,準備轉身上樓換衣離開此地的時候,忽地,房子大門傳來聲響,不一會兒玄關口出現了兩個陌生男人。
一老一少,穿著品味皆相當不錯。
老人的眼楮自進門後就沒離開過她,而那名相當威嚴的男子則隨侍在老人身後,不發一語,視線僅淡淡掃過她一眼。
「這可有趣了,沒想到這屋子還有人在看顧。」老人的視線直盯著櫻子,邊說邊走過來。
櫻子對這兩個突如其來的人有著相當的戒心。那老人她從未見過,不過那名男子她倒是有點面熟,好似曾在哪里見過他……她的頭好痛,實在想不起來。
老人走到樓梯前,腳步停了下來。
「還不過來,讓我好好瞧瞧。」老人很有威嚴的命令。
一旁的男子相當沈得住氣,仍默默不語,靜觀一切。
「你是……」櫻子一頭霧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就覺得奇怪,都已經出社會好一段時間了,無恨那小子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這下可讓我親自抓到辮子了。」任老爺賊賊笑道。
「爺爺,無恨不會隨便帶女孩子回家,就算是女朋友也不會輕易帶回來。」任無恩審視的目光落在櫻子身上。
「你是……任無恨的大哥?」他想起來了。昨晚看到的那張老照片上,其中一人眉宇酷似眼前這個男子。
「好眼力。」他沈聲道。「我們沒見過面吧。」任無恩對她頗有好感,這年輕女孩有一雙敏銳的眼及善感的心。
「小女娃兒,我們任家有個不成文規定,任何女人沒有正式的名分,可是不準隨便住進任家的,無恨這小子應該知道這個規矩才是。」任老爺旋身走進客廳,打量起四周的擺設。
「我……」她有口難言,不知如何以對。
「你的事情我們會問無恨的,你不需要回答。」一旁的無恩幫她解危。
「听說無恨今天早上差點兒遲到,直到最後一秒才匆忙趕到公司主持會議,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不出所料。」任老爺晶炯的眼直視著她。「若是因為你的關系而讓無恨不求上進,我是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老人家鄭重地放下狠話。
「你們誤會了,我和任無恨根本沒有任何牽連。」櫻子終于打破沈默。「我只是一個利用他的心軟,暫棲一宿的陌生人罷了。昨天晚上以前,我跟他根本不認識,真的!」她不是想替自己辯解,而是為他。
一想到他今天為了自己而延誤要事,她的心緒產生莫名變化,讓她變得善感起來……
「這麼說你和他共度一夜,共享一夜春宵。」任老爺說話可是尖銳得很。
「我們才沒有……」說到激動處,她又覺得呼吸困難。
「爺爺,無恨不是這種隨便的男人。」任無恩幫弟弟說話。
「這個女孩……可就不一定了。」老人家的眼直瞅著她的紅褐發、細柳眉、數不清的連續耳洞及充滿叛逆的野性外表。
這個孩子不簡單,她的眼隱著太多的深沈和世故。
「我——」櫻子為之氣結。她忍住心中的怒火,默默承受老人家的一切指控。
就當作回報任無恨三次救她的恩情。
「爺爺,你不是還要去參加午餐會,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一旁的任無恩知道此時多說無益,不如直接找無恨當面問清楚。
「嗯,你不提我都忘了,人一老就是沒用。」沒發生過任何事一般,任老爺邊說邊離開客廳,獨留下站在樓梯上的櫻子。
「你不用在意,爺爺他就是這樣。」任無恩臨走前,丟下這麼一句話。
直到兩人離開,車聲遠去,櫻子硬是撐著不適的身體走回房間,換上制服。
她要立刻離開,她不想替自己和任無恨那家伙找來任何麻煩。
立刻離開這里……
當無恨在總公司果真見到任老爺及意料外的大哥任無恩時,可想而知是多麼驚訝了。
這兩位不請自來的特別來賓可特別了,立刻引起現場騷動。所有注意力和焦點一下子全落在任老爺和任無恩身上。
爺爺終究還是不放心將如此重要的會議交給他,所以在無恩的陪伴下一起現身今日的年度會議。除了可以打打任家的家族企業形象外,也可讓外人知道任家是多麼重視此次的東道主之誼。
連退休多年的任老爺都親自現身出馬,可想而知今晚或明天各媒體的財經新聞會有多熱鬧。任無恨陪在兩人身邊,一起周游在各賓客面前有說有笑。
然而,他真正的心思卻放在櫻子身上。
不知她的高燒退了沒?病情有沒有減輕?肚子要是餓了,會不會將他擺在床頭幾旁的保久乳和三明治吃掉?他想再打個電話回去,卻該死地忙到沒有時間、沒有任何機會。
「無恨,別心不在焉,爺爺會罵人的。」一旁的無恩見他失神,低聲提醒。「家中那位小妹妹精神好得很,你不用擔心。」
「你怎麼知道?」他抬起擔憂的臉龐,吃了一驚。
「來會場前,我和爺爺回家過一趟,不小心發現了你的秘密。」無恩見賓客忙著和爺爺閑話家常,乘機回答無恨的問題,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爺爺有沒有對她怎樣?他有沒有趕她走?她現在正發燒生病……」他一听,心情更加浮動。
「沒有,爺爺忙著趕來這里,也就放過她了。不過你最好想清楚充分理由,他老人家今晚定會興師問罪。」任無恩提醒他。
「那櫻子她人呢?她有沒有吃藥?」他追問。
「無恨,老實告訴我,那小女孩和你的關系。」見無恨如此緊張,無恩不禁起了懷疑。
「大哥,櫻子難道沒跟你們解釋?」見無恩如此一問,無恨反倒不解。
「沒有,當時有爺爺在,她根本沒機會說話,而且她一副不想解釋的無所謂模樣。」無恩轉述當時情形。
「她一定生氣了,任誰被爺爺這樣誤會一定會生氣的。」無恨低嘆一聲。
「無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女孩到底是誰?」任無恩見無恨為那女子哀聲嘆氣,一臉憂容,感到事態嚴重。
「她叫白葉櫻子,除此之外,我對她一無所知。」無恨語中帶有挫敗,完全沒有隱瞞。
才進屋沒半分鐘,身後追隨而來的腳步聲讓她著實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