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到老板出馬,守門員工知道茲事體大。這下可好了,飯碗不保。
經過當事人道歉過後,原本事情該告一段落。東武神之介卻在人群散去之際,在任無恨的耳邊突然補上這麼一句。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的品味變得這麼低俗。這種以賣婬為樂的女高中生,我勸你少踫為妙。」他若有所意地丟下這句話,帶著諷笑離去。
被東武神之介刻意挖苦,任無恨的眼神僅在瞬間變得深沈,除此,並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四年來,他已習慣商場之間的勾心斗角、阿諛狡獪。東武神之介和他年齡相近,又分別是當今日本飯店業及百貨業的明日之星,且兩人的背景極為相似,都是家族企業的熱門接班人,就算彼此沒有互相較勁意味,在媒體及社交圈的炒作下,兩人的每次照面似乎也存在著看不見的火藥味。
縱使任無恨根本無意和他比較。
「我們又見面了。」此時,無恨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櫻子身上。
「剛才……謝謝你。」她無法正視他。視線落在他胸前的領結上。
他好高,身材也很挺拔,溫文的儀表,看得出是受過相當教育及社會洗禮的男人。不過,他的女圭女圭臉沖淡他身上的世僧氣息,談吐之間有著大男孩的稚氣與灑月兌。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有種讓人信任的安心感。
「不用客氣,是他們太過分了。你的腳不要緊吧?」他見她短裙下的膝蓋擦破的皮膚,紅腫一片。
「不要緊,死不了人的。」她的聲音想要放柔,就是辦不到。面對這個男人,她對待其它男人的矯情造作全派不上用場。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很晚了,如果不介意,讓我送你回家。」他完全沒提到方才兩人在櫻園的事情,身邊人多耳長,他不想再多添傳言。
「可是我的書包和鞋子還在飯店內。」她壓低聲音,試圖不讓其它人听見談話內容。
「你的書包和鞋子?」他微愣下,似乎從談話中拼湊出她的身分之謎。
「嗯,拜托你,幫我取回書包和鞋子,好不好?」她壓低姿態,開口請求。
「這是你今晚第二次求我幫忙了。你要如何回報我?」在她身分不明的顧忌下,他本該開口拒絕。但,見到她眼底隱著的乞求,以及對她頗為好奇的考慮下,他終究點頭答應。
「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她的答案依然讓人感覺沒有誠意。
「什麼都可以答應我?」他蹙眉,對她的回答感到不悅與生氣。「你常常跟男人這麼說話嗎?」他低頭質問。
他竟然會因為她的隨便而動氣。對方是一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年輕女孩。
「我……才沒有。」她囁嚅道。要不是她有求于他,她一定立刻走人。「我幫你找書包回來,你先在這里等著。」他月兌上的黑色長外套,披覆在她單薄的背肩上。
瞬間,溫暖包里住她輕微顫抖的身子。她痴然地望著他轉身進門的動作,整個人呆愣。
這世上竟有如此體貼善良的男人,這是她生平第一回踫上。她的父親、她的弟弟、她賴以維生的金主……從沒一個男人像他這般,細心體貼得讓人動容。
他到底是誰?似乎很多人認識他……
時間在思索中度過,視線一拉起,她卻極度不安。
方才的騷動已經平息,在她的四周卻依然投來不少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打量、有的厭惡……加上此刻天空微飄著小雨,在人來人往的國際級豪華飯店門口,她的狼狽存在顯得相當突兀。
被觀察的壓迫感弄得她全身不舒服。在學校她也常常被人品頭論足,卻不曾感覺如此糟糕過。外面世界的殘酷果真不是單純校園所能匹擬的。
當下,櫻子決定立刻離開。書包就暫時寄放在那男人身邊好了。
于是她邁開腳步,旋身往飯店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一座面對飯店不遠的小鮑園內。也就是剛剛和弟弟談話的相同地點。
好不容易擺月兌四周視線,她終于松了口氣。
「不得不說。你的動作真的很快。」
才剛松口氣,那男人的聲音卻讓她嚇了大跳。
「你干麼突然出現嚇人!」她被無恨的現身嚇著。
「我正準備踏出飯店,就見你逃難似地直往前走,這已不是你第一次不告而別,突然消失。」顯然,他的話中藏有對她這種習慣性的失蹤不滿。
「我不喜歡站在那個地方。」她簡短冷然的答案令他甘拜下風。
從未見過小女生這麼有個性。
「我請東武飯店的朋友幫忙,經過對方查詢,他說和你一起進房的那個老先生已經離開,房間現場僅留下一張紙條,沒有你要的書包和鞋子。」他將紙條從口袋中掏出。
「那老家伙在搞什麼鬼?」正想伸手接過,卻被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她抬起頭來,不明白的望著他的眼。
「今晚連續幫了你兩次忙,總該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原本以為他會為難自己,沒想到他卻只想知道她的姓名。
這個男人真的與眾不同。
「我的名字……」她垂下眼瞼,猶豫了下。
「我這個請求並不過分。」見她為難,他相當不解。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她冷冷抽同被包住的小手。
「既然如此,這張字條你也不需要了。」說著,他就要撕掉手中的字條。
「等等!」她緊咬著唇,思索許久,終于還是報上名字。「櫻子……白葉櫻子。」她低聲道。
「任無恨,多多指教。」他微微一笑,同時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是?」她拿著名片,不解的仰望他。
他的頭餃很簡單,白底燙金的名片上只有簡短幾個字︰任氏百貨集團——任無恨「你似乎有很多麻煩在身邊,若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他說明給她名片的用意。
「為什麼?」她依然不解。
「不為什麼,只覺得你會需要它。」他聳聳肩,一副不需太在意的語氣。
「字條給我。」她伸手,那才是她真正想要到手的東西。
「你還是別看的好,這事我會幫你擺平的。」顯然無意將手中的字條交給她。微醺的地拍著胸,大力地保證著。
他口中的酒味醺得她當下皺起眉頭。
她竟然跟一個醉酒的男人談條件,真是愚蠢。
「你喝醉了。」她耐著性子,設法想從他手中拿到那張字條。
「沒有醉,只是喝多了些。明天我還要開會呢,秘書之前還特意交代不能喝過頭。」他的發上凝著雨珠,微醺模樣相當迷人。「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兒?」他的酒意早被雨水澆醒了大半,身上只剩酒臭味。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拒絕他的好意。
「不行!」他擋下她欲離的腳步。「都已經這麼晚了,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回去。」此時他顯得固執且霸道。
「你不讓我獨自回去也行,不如……回你家去。」她一語驚人地提出要求。她的目的在那張字條上。
「回我家?」他愣了下。「為何口出此語?」他緊握住手心的紙條。
「我的鑰匙放在書包中,沒有鑰匙我根本開不了門。」她低嘆一聲,聲音充滿疲憊。
之前明明已告訴自己應該放棄學校的一切,但她就是放不下。
明天還有數學、英文、本國語三堂小考,以及午自習的臨時抽考。所有的教科書和參考書統統放在書包中,最糟的是她的學生證及皮包也在里頭。那個精明的社長老頭故意拿走書包,不知有何用意?真是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