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受傷,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無恨乍見到她,還真被她的鬼樣子嚇了一跳。
這女孩頭發凌亂、臉頰紅腫、衣衫不整、光著足踝、一身潮濕、眼神驚恐,就像一只剛從臭水溝被撈起的小狽般可憐。
「不用你管,你不要踫我!」對他彎的關心,她斥之如刺蝟。
她的惡劣態度並沒有讓他動氣,反倒是激起他的好奇心。
「你是高中生吧,這種時候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他見她一身的凌亂制服,蹙眉問道。
「不用你管!」她撫著臉頰從地上起身。正在思索該如何從飯店出去時,從安全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懊死!那個老頭真的差人追上來了。
「我不想管你,只是對剛才的無心之過表示歉意罷了。」無恨無視于她的惡劣態度,聳聳肩準備走下樓梯,
「等等!」她忽然喚住他。
「還有事嗎?」他回過頭,顯然也听到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如果你真想表示歉意,現在就帶我離開這個飯店。」她抓著他的衣袖,急切的眼盯著他。
她知道自己這身狼狽模樣絕不可能從正門走出去。如果那老頭找不到她,老羞成怒一定會跟飯店報備他的錢被偷,而竊賊還可能在這飯店中,到時她真的百口莫辯,插翅也難飛。所以她要走得趁現在啊!
「帶你離開?」無恨望她一眼,顯然不懂話里的意思。
「對,不管用任何方法,帶我離開這里就行。」她的角色變成請求者。
「我恨你素昧平生,為什麼要答應你的不情之請?」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的驚慌從何而來,那急促的腳步聲讓她慌亂。
「只要你帶我離開,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拜托!」她很沒有誠意地承諾他。
「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我……」他倒是很認真的思考她的話。
「沒錯,只要你立刻帶我離開這里。」原本蒼白的臉色更顯憂慮。
「你對烹飪料理拿手嗎?」他不慌不忙地問。
天之驕子的他衣食無虞,理當沒有任何物質需求,但見到她方才無禮蠻橫及現在的低聲狼狽上,心頭臨時產生一個點子。
「烹飪我最拿手了,不管中國料理、法國料理還是日本料理……沒有一樣難得倒我的。」情勢所逼,櫻子夸下海口,顧不得他為何這麼問。
「既然如此,我就幫你吧。」他慢條斯理地點頭。
「事不宜遲!」她說著便關上安全門,往屋頂花園走去。
任無恨跟著跨步追上前去。
「你要如何帶我離開?」兩人來到靜謐的櫻園,白葉櫻子問道。
櫻園的另一頭,就是冠蓋雲集的晚宴會場。
「你隨便找棵櫻樹躲下,我幫你解決剩下的麻煩。」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下,無恨當然不會立刻帶她走。
他想弄清楚的,是她所害怕的麻煩究竟為何。
話聲才一落下,匆促的腳步聲隨之出現。
兩三個飯店的保全人員奔出安全門,直沖櫻園而來。
「有什麼事嗎?慌慌張張的。」無恨老神在在地站在漆黑的櫻園小徑上,開口詢問拿著手電筒的保全人員。
「任先生。」保全人員顯然認識黑暗中的他。
這個氣宇不凡的年輕男人可是百貨界炙手可熱的金童啊!
「賞夜櫻會等一下就要開始了,你們在做安全檢查嗎?」他一臉平靜,故意這麼問。
「不……不是,是一位重要客人去了財物,我們正在搜捕那個女賊。」保全人員據實以告。
「丟了哪些東西?」他問,語氣是嚴肅的。
丙然,那個女孩子真有問題。
「我們沒問清楚,接到上級單位通知後,就直接追上樓來了。」保全人員不確定的表示。
「我從剛剛一直都在這里賞櫻,沒見到任何可疑人物,對方說不定跑到人多的宴會場合了。」他指了指熱鬧的會場,做反方向引導。
「謝謝你,任先生,打擾你了。」三個人于是往會場奔去。
見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無恨這才轉身,緩緩開口。「還不快出來,小賊。」他的語氣是嚴肅且不悅的。
雖然那女孩一臉可憐樣,他卻無法認同她被追趕的理由。
空氣冷凝了兩、三秒,櫻園內沒任何反應。
「再躲也沒有用,我已經知道你求我帶你離開的原因。」他壓低聲音,視線搜尋著黑暗空間。
又過了五秒,還是不見她的人影。
于是,他跨步來到幽暗小徑上,尋遍整個尚未亮燈的櫻園。
「被她跑了。」他望著空無一人的櫻園,一瞬間神情是驚愕的。
這小妮子動作真快!他撫著額,自嘲一聲。
正準備轉身離去時,地上一個晶亮物體吸引住他的視線。
他蹲拾了起來。
「這是……」望著手中百合形狀的徽章,他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會場移動到櫻園來
「任先生,原來你已經等不及先來櫻園一親芳澤了。大家剛才還在討論,如果沒有你出席點燈儀式,這次的賞夜櫻會將會遜色許多。」其中一名賓客開口道。
「你客氣了。」他將手心的銀徽偷偷放到褲袋中,若無其事地應道。
唉,看來他溜不成了,他得耐心留下來等待櫻園的夜燈被點放,照亮黑夜中的美麗櫻花。
而那個身分成謎的女孩,就好似夜櫻精靈,消失在夜幕籠罩的櫻海中。
神秘的櫻之精靈呵……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起來。
「真難得,你還會想到我。」白葉承武一身便裝,來到距離東武飯店不遠處的小鮑園內。
三十分鐘前,他接到櫻子的電話,沒有多問,他依著她的要求出現在這個地方。見到久違的櫻子,他是欣喜的,心底卻又夾著復雜的情緒。
「廢話少說。」櫻子仍然一身狼狽。她抱著冷顫的身子,冷冷望著眼前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怎麼這副德性?」見她這身落魄模樣,他蹙起眉頭,隨手將身上的毛料大衣月兌了下來,披覆在她身上。
「別問了,行不行。」她轉身,回避掉他的好意。
安在肩上的大衣隨著她的移動落地。「你不說我也知道。」他低笑一聲,彎身撿起大衣。「夜路走多了,總會踫到鬼。」他笑得曖昧,隨手將大衣側擱在自己肩上。
這位令他又愛又恨的同父異母姊姊,依然一副酷樣,即使是她自身難保時。
「懶得跟你抬杠。」她倔強地悶哼一聲。
「找我有事?」他問。同時打量許久不見的她。
半年不見,她原本及肩的頭發長了,發色染成淺紅褐色,臉蛋消瘦了些,左邊耳洞多了兩個。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又冷又誘人的晶眸,以及不服輸的倔強個性。
「幫我一個忙。」她倒答得爽快。
「我可不幫人收拾爛攤子。」他的視線從她身上緩緩收回。
「我的書包和鞋子還留在飯店,幫我想辦法拿回來。」她唯一可以請求的對象就是他。因為他明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在校外的所做所為。
「看來你的社長恩客這次不是個笨蛋。」他嘲笑一聲。「你不只丟了書包鞋子,就連制服領上的校徽,你也送給對方了。」他來到她面前,伸手撫觸那別有針痕的衣領。
「不要踫我。」她甩開他的手。「對方可是大企業的社長呢,當然不是白痴。」她悶哼一聲,校徽什麼時候不見的,為何她完全沒有發現。
她不禁有些懊惱起來。
「我可以幫你取回東西,但我有條件。」他揉了揉被拍擊的手背,冷言道。
「條件開出來吧,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我的條件很簡單。」他看著她。「搬回家里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