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心與心的交流在瞬間通了電。左櫻望著白荷穿著水手制服的嬌小身軀,終于了解她為何願意跟隨白荷前來京都的原因。
「我明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左櫻,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東川櫻這個人。」她伸出她的左手,語氣堅定的點頭答應。
從今爾後,她不但要成為白荷的左手,也要竭盡心力保護這個小女人。東川櫻的這條命在白荷替她綁上白巾的那時開始,便已交付給白荷。
今生今世,左櫻的忠誠,左櫻的生命,終將只屬于白荷一人。
睜開雙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環境,讓左櫻一時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她睜著雙眸,清晰的現實記憶一點一滴的回到腦海中。
方才和白荷在櫻樹下的那段過往經歷,原來只是一場夢境。多年前的往事,又不知不覺地侵蝕她的夜晚。特別是自從白荷行蹤不明後,類似的夢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上演。每每在午夜夢回時分醒來,她總是淚水潸潸,眼角的淚水不曾干枯過。
左櫻抹去淚痕,她從床上迅速起身並至洗手台洗去臉上的淚水。在還沒找到主子之前,她不允許自己內心有些許軟弱的念頭,白荷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她哪還有多余的時間流眼淚,並回憶過去時光的點滴。她要堅強起來,直到找到主子為止。
左櫻簡單梳洗過後,來到客房的陽台外眺望晨景。
任無恩的這棟別墅相當簡樸,陽剛氣味十足。以這間客房為例,剛硬的黑白線條和實用家具,成就了整棟房間的主結構和色調。整個房間比起飯店的裝潢還更不具人性,相當符合任無恩腳踏實地的個性和耿直的行事風格。有關他性格的這些消息,是她在答應進入任氏企業之後所做的基本調查。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真是奢侈浪費。」左櫻不以為然地站在陽台上,任由清晨的微風拂干她臉上半濕的粉頰。
放眼望去,這棟屋子鬧中取靜,周遭環境冷冷清清,不見半個人影,由此看得出來任無恩孤僻不喜喧鬧的習性。如此一個孤傲獨行的盛氣男人,她要如何才能從他身上得到她所要的東西?來硬的,鐵定不行;來軟的,又不符合她的個性。仔細想來,任無恩的個性倒是和她有幾分相似,又臭又硬,且同樣惹人討厭。
左櫻的沉思被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不待她回答,房門已被人打開。
「早安!」一大早來敲房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任無恩。才不過清晨七點,他便已一襲筆挺西裝,一臉梳妝過後的清爽面容。
「是很早。」左櫻冷冷地瞧他一眼。這老男人真有工作狂,星期天一大早就已全副武裝,他的打拚精神和先前白荷在賭城時有得比。
「我來通知你,十分鐘之後開始用早餐。用餐的地方在一樓大廳的露天陽台,如果不嫌棄,就一起吃吧。」他的態度和先前在公司沒什麼兩樣,依然面無表情,略帶嚴肅。
「我知道了。」左櫻回以一個不熱不冷的答案。
任無恩透過無框的銀邊眼鏡,淡淡地掃她一眼。她身上穿的是他那件年代久遠的睡衣,昨晚元祈就算臨時找不到睡衣給她,也沒必要把這件最舊的睡衣借給她穿。難道元祈不知道他是相當珍惜這件衣服的嗎?任無恩的視線一直落在左櫻身上的睡衣,毫不自覺他的視線帶給她多大的反感。
「還有其它事嗎?如果沒有,請你出去。」左櫻不友善的冷問道。從剛剛到現在,他的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身上,且他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
「早點把身上這件睡衣換下,這是我的衣服。」任無恩就像是超級小氣的鐵公雞般,如此要求。
「原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左櫻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他不舍的是她身上的這件衣服。他此刻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她穿了他的衣服,等于侵犯了他的領域。想必相當不好受吧?
左櫻不吭一聲,當著任無恩的面,就把身上的男性睡衣月兌下。「偌,你的衣服,還你!」她把手上的長袖睡衣褲往他身上去去,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
她的這個動作,在短短的兩三秒內便已完成。然而對任無恩來說,卻宛如一個世紀那麼長。
想想,長這麼大到現在,他還不曾如此被人污辱過。該死的,這個年輕小女人還當著他的面月兌衣服,難道她毫無羞恥心,可以隨意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她近乎赤果的上半身僅僅穿著一件運動型的小可愛。
「衣服已經還你了,還不走?」左櫻冷淡到極點,她的不悅來自于這男人的狹隘心胸。連一件睡衣都舍不得借人穿的男人,還會優秀到哪里去?縱使他是橫霸商場、叱 風雲的商界魔手,那又如何?充其量,不過是個放不下舊睡衣的戀物狂罷了。左櫻不理會任無恩的鐵青臉色,徑自穿起她的衣服。
任無恩捺住火山般的脾氣,「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房門,這個小女人太過野蠻無禮教,一個有家教的好女人絕不會這樣。她……真是讓人頭痛到極點!
「哼,裝模作樣。」見他很有風度的離去,左櫻不以為然地問哼一聲。
這家伙終究算是見過各式場面的男人,不會如此被她輕易激怒。這種男人要不是年紀大了沒有多余的精力發火,要不就是只把她當作小角色,懶得理會她!不然平常男人早就光火的場面一到他身上,為何就不管用?
左櫻穿好自己的衣服,滿懷心事的走出房間,她沒有心情再和任無恩玩游戲,白荷和死神的下落,一定要在五天內由他這條線索取得消息。
星期天的晨光早餐,很意外的,並不是只有左櫻和任無恩兩人一起享用。歐式造型的露天陽台上,除了任無恩和左櫻,還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無恩哥哥,早!」說話的是一位花樣年華的荳蔻少女。長長的鬈發,女圭女圭般的可愛容貌,十足淑女打扮。
「亞馨,這麼早就來了,我以為你會吃完早餐後再過來。」任無恩那僵硬的臉部線條在見到那女孩後稍稍松懈,他的臉上出現難得的溫和表情。
「才不呢,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可以和你一起吃早餐,你想我會放棄?」亞馨嗲著聲音,撒嬌地走進露天陽台,在任無恩身逆生了下來。
行經過左櫻座位時,她用眼角余光斜睨左櫻一眼,充滿猜忌與敵意。
任無恩的這間別墅向來少有訪客,這不男不女的家伙到底是誰?怎能在難得的星期天清晨,和她心愛的無恩大哥一起共享早餐?光想到這一點,亞馨對突然出現在別墅的左櫻便充滿不友善的敵意。
「你常往我這邊跑,莊叔會生氣的。」任無恩責備地望她一眼,卻不忘吩咐下人多添一副餐具。
「爸爸他才不會罵我呢,頂多他嘮叨幾句就是了。他是怕我打擾到你的公事,不然,爸爸很開心我常來找你一起去玩呢。」說話的同時,她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左櫻身上,打量的目光不曾停止;左櫻倒是沉得住氣,她靜靜地吃她的早餐,對尖銳的視線無動于衷。
「今天我恐怕沒辦法陪你,我有工作要做。」任無恩邊說邊繼續翻閱他的英文報紙,一心多用。
「難道你今天還要去公司上班?」她嘟著小嘴。
「我要和幾個商場上的朋友去奈良看地皮,順便談生意。」他沉聲回答。工作上的事情,他向來不喜歡別人過問,尤其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