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樨太了解白荷的個性了,一旦她知道左櫻為了救她被神德會傷成那樣,鐵定會有連鎖反應。
「右樨,你該知道我的個性,你再阻止我,我連你一起教訓。」白荷氣急敗壞地甩開她的手,穿著醫院睡衣準備往加護病房沖去。誰知她才一打開房門,另外兩雙手阻擋她的去路。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滾開!」白荷對警方留守門外感到相當不滿。
「白荷,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你就別為難他們了。」Sam的聲音適時出現,挽救了右樨左右為難的窘境。
「你這是什麼意思?把我當成犯人對待。」白荷的語氣顯然欠佳。她的怒火來自于得知左櫻受傷,那個男人答應過她,可以留下左櫻一命,誰知他竟然把左櫻傷得只剩半條命才放了她。可惡!
「這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你失蹤的這幾天,每個人都很擔心。現在你好不容易平安歸來,警方為避免重蹈覆轍,因此才出此下策。」Sam來到她身邊好言解釋。多日不見,她清瘦許多,眼底有著比以往深沈的憂郁和心事。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我可以平安歸來,就表示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白荷冷冷地看他一眼,顧不得眾人的阻止走出病房。
「荷!」右樨出聲喚她。
「讓她去吧,她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反正是在同一家醫院,我會負這個責任的。」Sam伸手拉住欲拔腿追去的右樨,對白荷清醒來的反應感到疑惑。她失蹤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失去慣有的冷靜?依照目前情形來看,死神冒充東方介德一事,白荷大概還不知道吧,這個事實一旦托出,想必會對這整個局勢造成相當大的影響。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死神抓去白荷的這幾天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單看白荷剛剛那種緊握拳頭的憤恨神情,事情恐怕不樂觀。
白荷站在加護病房的探視玻璃窗外,關心的視線從未離開過病房內的左櫻。
病床上的左櫻,身體四肢纏著紗布,動也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就連呼吸也要依靠氧氣管。左櫻那閉目休息的安詳神情,令白荷的心如刀割般難受。
東方介德到底對她下了怎樣的毒手?竟然能把身手非凡的左櫻傷成這副模樣。他當真是饒了左櫻一命,只差沒把她的最後一口氣趕盡殺絕。
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為何她之前還對他保有一絲希望,幻想他並不如想像中的殘酷。她錯了,她徹頭徹尾的錯了……
「櫻……」白荷靜望著窗內的左櫻,粉拳緊握。當初她不該答應東方介德的,只有笨蛋才會把他的話當真。白荷胸口隱隱作痛,極力忍耐心中欲爆的怒潮。同時間,兩名負責守衛在加護病房的員警,並沒注意到身邊這位穿著病院睡衣的女子就是白荷,兩人之間的對話就這麼無意地被她听見。
「听說,里面那個傷者的主子就是神德會這次的目標,她為了救主獨自跑去神德本家和三神組對抗。」
「重傷成這樣還能夠活,可真是命大。」
「而且听說死神為了計畫這次的行動,還干掉了東方家族的長子東方介德,並以易容術冒充東方介德。他易容手法之高超無人能比,要不是Sam發現,沒人知道原來東方介德就是死神干掉的。」
「死神這家伙神通廣大,上頭要逮到他可不容易。」
「反正那種任務也輪不到我們,我們還是把人看好就行了。」
這兩人的對話,白荷听得一清二楚,只字未漏。她難以相信自己剛才所听到的話,整個人呆站在玻璃窗前,腦袋一片混亂。
死神就是東方介德,東方介德是死神所冒充的!?不,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白荷臉色蒼白,身子不住的顫抖。她蹲了下來,無力感沖刷全身。老天定是在跟她開玩笑,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
「荷!你要不要緊?」遠遠的,右樨就看見白荷蹲在地上,神情痛苦。她因為不放心她,于是和Sam一起來到加護病房,誰知竟然看見她這副模樣。
「你一定是太勉強自己了,我抱你回病房去。」Sam來到她身邊,準備伸手抱她。
「不要,你們離我還一點!」白荷感到自己已快崩潰,她雙手抱頭,如刺蝟般的排斥身旁的人事物。
「荷,你到底怎麼了,你失蹤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啊!」右樨見她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又擔心又著急。
「東方介德……就是死神?」白荷跪坐在地上,以飄忽的迷離眼神反問。
「你已經知道了?」右樨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驚愕,她剛剛還在猶豫是否要把這事實告訴她,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白荷緊抓住她的手,感到內心深處的某塊心田正漸漸剝落、滴血。她的臉色蒼冷,小手又冰又濕。
「嗯,真正的東方介德已被他殺死,而死神就是冒充它的家伙。」右樨很困難的點下頭,她不忍見白荷這種近似歇斯底里的現狀,真的不忍。
「為什麼……為什麼?」僅存的希望就這麼被狠狠剪斷,她幾乎快瘋狂了。
她想起來了,原來死神就是十年前救她的那個男人,她記憶中遺落的那一段就是他,而這件事情自始至終便是一個圈套。
死神十年前救了她,十年後他化身東方介德,來向她要回她欠他的那條命。之前他在神社已說得更清楚,他要一命抵一命,要她為他生下一兒一女。難道他的目的真只是這樣單純?那些花……又是怎麼回事?他途她花又代表什麼意義?而原來她暗戀近一年的死神,竟然就是傷她左手的男人、就是東方介德……是十年前救她的放火魔鬼……
「不要,我不要這樣……我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想不起來!」白荷抱頭痛哭,她的頭好痛、好痛、好痛……
「荷!你振作點。」右樨被她幾近失控的行為嚇到。
「不行,不能讓她這樣下去,她會崩潰。」Sam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抓著激動不已的白荷,同時要身邊的手下立刻去叫醫生過來。
「你不要管我,放手!」白荷掙扎著。她要回去山上找東方介德,親口問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相信東方介德就是死神,而死神就是她記憶中遺忘的那一段?她不相信。
就在雙方互相拉扯的火爆中,醫生趕到了現場。
「我要幫她打一針鎮靜劑,讓她鎮定一點。」醫生要兩人抓住她,並且手腳迅速地給她一記鎮靜劑。
原本激動不已、死命掙扎的白荷,終于在藥物的控制下安靜下來。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幾天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我真的好替她擔心。」情況稍微穩定之後,右樨忍不住哽咽。她望著白荷那掛著淚痕的蒼幽容顏,差點沒痛哭出來。
「你別擔心,我先抱她回病房。」說完,Sam便打橫抱起漸漸沈睡的白荷,將她抱回病房。
而方才的醫生也跟著來到病房,待兩人將白荷安頓好後,他神色沈重的來到兩人面前。
「Mr•Sam、右樨小姐,我有些事情想告訴兩位。」醫生緩緩開口。「有關白小姐被綁架之後的病情報告剛剛出來。白小姐的身體狀況大致良好,除了營養不良和貧血外,並無其他的內外傷,而她之前所追蹤調查的失憶問題,則須等她再度清醒之後才能追蹤。不過……現在我們要擔心的倒不是她的身體狀況,而是她的精神狀態。兩位剛才也看到了白小姐失控的模樣,她之所以會如此,是受到驚嚇且過度被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