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我們?就憑她們?!」
「你這人實在是……」胡晶瑤好氣又好笑。「大家都不是很熟,才剛認識而已,你又是憑哪一點說人家配不上你們?再這樣下去,小心女孩子都不理你喔!」
「那最好!我也不稀罕。」他不屑地說。
陳豪生的冷峻一直沒變過,也非沖著她來,習慣就好。胡晶瑤安慰自己,耳朵不經意飄進女孩們的聲音,她們正對君啟揚窮攻猛打。
「那你第一志願是T大醫科還是電機?」甲女問。
「一定要這兩系嗎?」君啟場反問。
「難道你想念別的?像你實力這麼強的,不是都該以這兩系為目標嗎?」乙女理所當然說。
這麼熱絡的場面與胡晶瑤無關。君啟揚雖然沒對特定的女孩殷勤,但應付自如的模樣顯然很習慣身處花叢中……胡晶瑤突然感到訕訕無趣。她起身轉往洗手間,慢吞吞地洗手、照鏡子,又拂拂頭發,不想太早回去。
這群人——陳豪生驕傲自大、侯燦玉笑臉迎人、駱家堯玩世不恭、君啟揚溫和有禮……沒來由的一抹異樣的感覺又興起,又想到不該想的了!胡晶瑤馬上甩甩頭。
這年紀的男生除了讀書,對女孩子的興趣應該也濃;而他們,就算看似最花心的駱家堯,姿態都是她所僅見的高。
這與她們H班的戰戰兢兢又不一樣了。她們念末段班,掙扎向上,是基於自卑;他們卻是驕傲得徹底,天生一副人上人的姿態。就像上層階級與平民階級,一樣都在努力,卻因握有的資源與勝算不等,自信的程度也大不同。
身處他們當中,多少人抬得起頭來大聲說話?他們何必莫名其妙地拉她一道?
洗手間的門忽被推了開,兩個一女中女孩走進來,見到她就說︰「你還在啊!正好,我們有事請教。」
見她不解,甲女笑笑說︰「是這樣啦!他們四個是高中女生的偶像,可望不可及,可是偏偏就你跟他們有說有笑,一起行動還會拉著你。你說,要怎樣才能打入他們的圈子?」
「喔,」胡晶瑤說︰「那是因為我湊巧坐他們旁邊,當然免不了聊聊天呀!你們的邀請又讓我听到了,他們不好意思不約我一起吧?這又不代表我是他們的一員。」
乙女似乎不太信︰「如果你不是他們的夥伴,為什麼連那個酷酷的陳豪生都跟你聊得這麼愉快?他剛才都不怎麼理我。」
她只顧黏著君啟揚,還有空去注意她?胡晶瑤啼笑皆非。「他不理你?會嗎?我看不出來,他對我也不怎麼客氣呀!」
「這樣好了!我們先說清楚,各自選定對象,然後各憑本事。」甲女單刀直入問︰「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誰嗎?」
「嘎?!」胡晶瑤傻眼,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啊!只要我們喜歡的對象不一樣,大家還可以交換情報;如果一樣,就公平競爭。」乙女應和,又問︰「她要君啟揚,我要陳豪生,那你呢?」
胡晶瑤呆了又呆,頓覺此舉像是與人分贓;而這「贓物」,猶不在她們的囊中,怎麼分?
「那……祝你們順利了,我沒對象。」她隨口說。
「真的?!」兩人異口同聲,雙眼生光。
「嗯。」胡晶瑤點點頭。「念書都沒時間了,怎麼有空交男朋友?我不像你們那麼厲害。」
宛若贊美,又似諷刺。女孩們瞄一眼她身上的制服,自動將她的話演繹為前者,她們展開熱絡大方的笑容。
「我們學校講究五育並重,也不怎麼禁止男女生交往;畢竟這是人際關系的一環,早試晚試,總是要試的。我們不能永遠活在無菌包裝的環境下,連交個異性朋友都靠父母過濾,你說是吧?」甲女拍拍她說︰「就這樣說好了!不可以跟我們搶喔!對了!我叫丁蓮虹,她是尤冠如,很高興認識你。」
「你喜歡陳豪生?」她問尤冠如。「那你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對君啟揚比較有興趣?」
「哈!」尤冠如一笑。「他那種酷哥,大概很討厭主動的女孩子,我真接黏上去,他肯定不理我啦!這叫『聲東擊西』,知道嗎?不可以告訴他喔!」
聰明,讓她說中了!但拽得二五八萬的陳大酷哥會束手就縛嗎?
有待觀察。
至於丁蓮虹的目標……不關她的事,她才不想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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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胡晶瑤補習還多了個任務——替丁蓮虹與尤冠如打探消息。
胡晶瑤找到機會就問道︰「你們四個不同班,感情為什麼那麼好?怎麼認識的?」
「我們國中同班,雖然都考上同一所高中,不過被常態編班打散了,所以我們白天在學校各過各的,晚上就當補習是聚會。」君啟揚說。
一中是常態編班?嗯,在校內一律平等,制服穿出校門也萬人景仰,多好!不像她在二女中放牛,校內一條蟲,校外一條龍,遲早心理變態,人格扭曲。
「那還好。我還以為你們整天黏在一起,女生要想有行動也不容易呢!」她玩笑似道︰「還說想來『模蛤仔』,結果在補習班里,也沒看你給過誰機會啊!」丁蓮虹望穿秋水呀!
「我這不就在找機會嗎?」君啟揚輕笑著,蘊含無限深意。
胡晶瑤被他的話給驚動,手中的筆掉地,她探頭要找,筆恰恰落在君啟揚的腳邊。這一怔,鑽了一半的頭重心不穩,整個人往旁歪倒,被他準確且輕柔地撈住。
「小心一點啊!」他溫柔的聲音像嘆息。
狹窄的桌縫間他們軀體相偎、氣息交流,視線也不小心纏在一起,彷佛觸動什麼不該踫的機關。她靦腆地笑了笑掙開,猛然起身。
找什麼機會呢?君啟揚沒再提,胡晶瑤也避問。她拒絕會錯意。
「君啟揚,你將來會念醫科吧?」她清清喉嚨,試著找話題。
「怎麼你也問這個問題?查探敵情嗎?」他呵地一笑。
「敵情?拜托!我哪敢跟你比呀?」她苦笑,又說︰「成績到了像你這樣頂尖的程度,理所當然都會選醫科念,不必猶豫什麼;不像我們,對前途茫然,將來志願亂填,填到哪個就算哪個,像抽獎一樣。」
「無法預料會抽到什麼獎品,對未來反而有更多的期待。要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獎品是什麼,不就少了很多樂趣?」他盯著她看。
「說的也是啦!」她訕訕說。周圍幾人早被他們驚動,一個個回過頭來看戲,胡晶搖不自在地掃掃這曖昧氣氛問︰「喂!你們真的都很喜歡讀書?」
他們七嘴八舌地表達意見。
現實的駱家堯認定,這是平步青雲的方式;驕傲的陳豪生表示,念書能證明自己優人一等;理想主義的侯燦玉主張,任何興趣都可以培養,當然也包括讀書;處處過人的君啟揚一時不語,末了竟開玩笑說,成績好的小孩才有糖吃。
實在一針見血,胡晶瑤噗哧一笑。
「可是,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糖是你特別想要的?」課後她悄俏提出疑問。
君歐場側頭想了想,緩緩綻開一抹淡淡的微笑,興味地試探問︰「你沒想過談戀愛?」
「談戀愛?!」她一悸,表面平靜地說︰「那跟讀書有什麼關系?書中自有顏如玉?談戀愛可是讀書的大敵啊!」
「可是……如果做任何事情想得到父母的認可,好成績還是必要的吧?」他深深看進她眼里。
這倒是。大人們為了杜絕所有危害中學生課業的活動,例如戀愛,他們描繪一塊大餅——只要考上好學校,什麼好條件的異性不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