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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臨阿奴 第39頁

作者︰于晴

現在,她的肩偶爾會踫上他的,還真像是夫妻合睡呢……是不是老天爺喜歡以物易物,有些心心念念極想要的東西都得拿上她最重要的來換?

她合上雙眸,覺得這次月事雖令她絞痛,但應該能熟睡。最近,她胃口比剛來村落時好上很多,今晚居然比五哥多吃半碗,他看了都似笑非笑。是啊,連她自己都好訝異,老人家會吃得跟她一樣多嗎?

「阿奴這些年有找大夫看過麼?我瞧不是每個姑娘都會如此。」

她一頭霧水,緊跟著她訝了一聲,側頭看著他的方向。那些信……

「當年你臨走前,確實燒了那些信,但那日下雨,你記得麼?我……那時追你……阿奴你那時才多大,騎術真是好得令人吃驚,都要令我懷疑,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目力清楚時,是不是能及得上你的一半?」

徐烈風大吃一驚。他追她?用什麼追?騎馬?幼年他騎馬時她必跟在他身邊,他騎馬只當是學習一種技能,從未奔馳過,那天他騎馬追她……目力不清怎麼追?他話說得不清不楚,是不是當時跌下馬過?

思及此,她明明知道都是五、六年前發生的事了,仍有沖動問他當時可有受傷?傷到哪了?

「阿奴莫動。」

她本想側過身問個詳細,他忽出此言,讓她呆了一下,頓時停住。

「我注意到你這兩日睡時,連翻動也不大願意,想是姑娘家的癸水之故。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刻意轉向我這頭。」

「……」原來這些日子他一直注意著她啊,她還以為他在想法子變花樣讓她這個小家奴操勞呢。

黑暗里,他的聲音溫似暖泉,在安靜的內室擴散開來——

「那些沒燒著的信,我都看完了。阿奴,如果在成人禮之前,我就發現我心里一直倚賴著你、看重著你,那我定會將你的每封信都一一讀過,分享你的喜怒哀樂︰如果我能預先知道會在學士館里對一個說出燒黑地防火攻的姑娘一見鐘情,我定會在她小時候跟他的父兄提,先皇先祖們之間的交易與她無關,請盡心盡力地愛著她,別讓她心里有一絲的委屈;如果我早知有一天她會被她親生兄姐害成今日這般,早在那日追她摔落馬時無論如何也得再追上去,想法子帶她一塊走,即使她是南臨的小鮑主,即使當下她出不得南臨。」一頓,他輕聲再道︰「阿奴,你五哥自私,只有他看重在乎的人事,才會付出心神去關心。其它的,還清了就兩不相欠。」

她沉默良久,忽地笑了一下。

「阿奴也挺自私的。我也很在乎五哥的……」她模稜兩可地說著,自棉被里伸出左手輕輕在床上模著。一踫到他的手,立即被他反握,他將她的手再送回被里,卻還是一直握著她。

她彎眼笑道︰「五哥,我……從不知道我能讓人一見鐘情呢。我……也從來沒有對人一見鐘情過。」

「阿奴再寫信給我吧。」她失笑,回避著︰「五哥,咱們天天都在一塊呢,還寫什麼信呢?」

黑暗里,她听見他輕淺的呼息,那兩道灼光似手落在她的面上,令她心頭微微熱著,微微暖著,微微涼著,微微痛著……

她忽然想起,在學士館的階梯上,他眼底細碎的灼光聲還有打架鬧事入牢時,他落在她面上帶著熱度的目光,那時她還不懂,現在全都懂了,都明白了。

「……也是。你跟我,總是在一塊的。」他終于說著,帶著辨不出情緒的笑意。「說說你還想要什麼,明兒個我入城順便替你帶回來。」

她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笑道︰「那幫我買些繡線吧。五哥要做冬衣,我真是門外漢,但要繡個花樣是沒問題的。」

「好。阿奴……我每件衣物你都替我繡花樣吧。」

她動也不敢動,全身僵在棉被里。

阿奴,以後,等在大魏找到好大夫治好你,咱們再一塊走,那時,我每件衣物你都替我繡花樣吧。

中間那段話,五哥說得極輕,幾乎是氣音,她卻听得一清二楚。她連忙合目,假裝睡著。她不敢想太遠,努力想著明天要早起,得在五哥出門前煮好飯,也能讓他帶些在路上吃,總不能讓他餓著。

每天晚上她只要想著這些,想著想著很快就能入睡,今天也是,只是這一次她睡得輕淺,不時被惡夢驚動著。

她夢到她太老了,老到兩條腿都進棺木準備咽氣了,五哥還是一頭黑得發亮的黑發為她送終,于是她嚇得驚醒,又發現自己一頭白發正躺在棺木里,仍是一頭黑發的五哥替她合上棺蓋,來祭拜的人都是他在各國結交的朋友,那些朋發問他她是誰,他不好意思說是他自南臨救出來的妻子,只好含糊說是祖母……

不要……她寧願當他妹妹,也不想從他嘴里听見這兩個字……一整夜,她又冷又熱,反復在夢里醒來,月復疼得要命。如果知道有這麼一天,當初她就不要凌虐自己,落下這每月的毛病,她一定會好好暖著自己。

當她最後一次被惡夢驚醒時,渾身出著薄汗,但肚月復卻是暖洋洋的,好像沒那麼痛了。

她微微迷惑。哪次不是痛得她打顫?哪來的暖意?

天色還是暗的,她沒睡去多久。她發現自己姿勢改變了,整個人半縮成蝦子抖著,耳邊有令人安心的心跳聲……她眼兒瞪大!五哥抱著她睡?

她臉頰偎在他胸前暖和著,她的月復怎麼可能也是熱乎乎的……她悄悄模到她的胸下衣衫,大吃一驚。她的上衣全凌亂被掀到胸下,男人的大手就這麼密密實實覆住她平扁的肚月復,提供她人體的溫暖。

這房里除了五哥還會有誰?

她又感覺他另只手臂環至她的背心,讓她整個身子都在他的體溫之下。

她心里百味雜陳。她等了好久……其實當年,如果五哥回信給她,只要一句去看個大夫吧,她一定會高興個一年半載,哪知搞了半天她虐待自己,他一點也不知情。

他也沒錯,當下他認為不夠在意她,當然不會付出太多的關心,這是人之常情,她現在都明白了,只是……她寧願就這樣下去,別讓她等到這一刻。

別讓她一次又一次的懊悔,為什麼會讓自己變成這模樣?她不想成為什麼神人,也不想當皇室公主,她就只想當徐六,當……五哥心里喜歡的人而已。

她眼兒瞪得極大,盡力讓淚珠在眼眶滾著,別流出來浸濕他的衣裳。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耳听八方,她頭頂的呼息很正常,不像被驚動。

她慢如龜速地抽出袖里的青蛙帕子,單手折好,本想趁機塞進他衣間,但實在怕被他抓個正著,只好改輕輕「渡」進去他腰身與床間,希望明天他起床時發現,別再不小心丟了。

以後如果……真有分離的那一天,他見帕子如見人,偶爾懷念她這只來不及被他帶走的小青蛙一下就好。

他被她「渡」得動了下,她驚得馬上住手。她覺得自己被抱得更緊了,她也不敢亂動姿勢,萬一她肚月復上那只溫唆的手不小心往上或往下移都不太好……

她繡的小青蛙帕子他一直收著呢,她有點甜蜜地笑著。她掌心輕輕抵在他胸前感受他生命的來源,心里剎那溫柔似泉,不住地流至四肢百骸。

原來,喜歡一個人還能這麼安心呢,她這麼想著。

她合上眼,本是有點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這一次沒再惡夢,沉沉睡去。

清清淺淺的流光自徐長慕半垂的眼睫下蕩開。下顎輕輕抵著她的發旋,銀白色的秀發不管在白日或黑暗里,都深刻地烙在他眼底跟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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