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打開!」
牢獄外有人喝道。
一听聲音,她就知道是誰。果然,牢頭連忙開門,讓蕭元夏快步進來。
「王爺,在左邊的鐵柵欄里呢。」牢頭叫著。
蕭元夏往左邊看來,與她對上目光。
「烈風!」
她感覺到攥著她手的男人全身輕震。
牢頭殷勤道︰「沒上鎖,六小姐隨時可以出來的。」
蕭元夏視線落在解非過分美麗的面上,接著又見解非緊握著她的手,他掩去所有神色,說道︰「烈風,可以出來了。」
她應了一聲,向解非笑道︰
「今日真是多謝先生相助了。」她輕輕抽出她的手臂。
「阿……」
解非要拉住她,蕭元夏快一步先將她拉了出去。他對解非說道︰
「本王听人說了,多謝解先生相助。」他瞥見解非臉頰上的傷痕,眉頭皺起。今日要不是這解非,這傷痕就要落在烈風臉上了,那姓方的,真不知收斂嗎?
「舉手之勞而已。」解非心不在焉道,目光微炙直盯著徐烈風。
第4章(2)
蕭元夏點點頭,朝她說道︰「烈風,走了。」
徐烈風笑道︰「王爺親自來請,我要不走就不識相了。」她轉向還在鐵門後的解非,搬出徐家子女該有的氣度從容,大家風範,施禮道︰
「我姓徐,是南臨徐家第六女,今日在學士館里,多虧容先生代徐六說話,請先生代為轉答徐六謝意。」一頓,想起方才他曖昧的暗示,她不知手腳該擺哪才好,尤其她感到兩道灼光落在她臉上,不由得臉微紅,硬著頭皮說道︰「將來在京師里,若然遇上先生,請讓徐烈風送上一桌酒席,以表謝意。」
夏園——
前面有人快步走著。
後面有人慢吞吞地跟著。
前頭的人突然回過神,左右一看,沒見著人,一轉身,就對上後頭尾隨的人兒。
「你走這麼後面做什麼?」
「我怕夏王不想見我啊。」徐烈風理所當然道︰「一連兩個月,夏王閉門不見,烈風三番五次登門拜訪全叫門房給拒絕了,想是夏王痛定思痛,準備潛心修練奔仙了吧。」
「你在扯什麼……」他拉過她的手,垂著眼睫掩去眼色。半天,才抬起眼朝她笑道︰「瞧,我不是一听你被關著,就來找你了嗎?」
「平日我被關上個半天,也不見你特地過來。你不是說過,表面上不能厚此薄彼,教方家看了眼紅嗎?」
他輕輕哼了一聲。「我先去見方十二,他指環藏針,我教人把他指環取了下來,送回方家。平常雙方少年孩子打架無傷大雅,但刻意要讓人破相,那可就不是什麼無知小兒會干的事。」
徐烈風詫異。「蕭元夏,我背後藏著你的眼楮不成?」居然這麼快就知道?
他瞪她一眼,又氣又好笑。他輕描淡寫道︰「余延顯正好路過學士館,看見你們在打斗,就差人來通知我。」
油炸魚?她想了想。「他也知會錯人了吧!余家與方家交好,他該去通知方家才是。」
蕭元夏聞言,順水推舟道︰「也許是他看見方十二想令你破相,為了方家著想,這才來知會我。烈風,你瞧他,余家里就他夠聰明,就算小時再怎麼打架鬧事,年紀一長,就懂得判別局面,明白如何做才能以最少的力氣,去獲得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家的人都是一個樣兒。我就不懂,陛下怎能容得了他們呢?不管是方家也好,余家也好,都是先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再為南臨著想,這順序根本是顛倒了吧!蕭元夏,難道你要我學奸巧手段,蒙騙你跟陛下嗎?」
他瞪她一眼。「你敢騙我!」她確實也說得沒錯,她要跟那些人學會勾心斗角,對權勢折腰,就不是他心里那個小烈風了。
他又將她拉近些,半圈在他懷里,額面輕輕低觸她的額頭,對上她的美目。
她的眼兒微地瞪大,十分不適他忽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小時他在宮里遇有不快樂時,他倆額頭踫額頭互取溫暖;長了些,他就算心里有事,也不再做這種動作,只跟她說道,隔牆也是有眼的,別教她讓人抓著了把柄猛打。
但,無論如何,兩人身軀可沒這麼接近過,幾乎是半偎在他懷里了,讓她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她動了動雙臂,雙手被他反制在她身後,除非她施力踢開他,否則她是動彈不得的。
她抿了抿嘴,問道︰「蕭元夏,你在氣我?」
「……」
「氣什麼呢?是因為去年秋獵我贏了你,你氣到現在嗎?」
他一怔,失笑︰「傻丫頭,這事我怎會生氣呢?」
去年皇家秋獵,父皇下旨讓徐六同去,這實是意外的恩典,但他一點也不意外,父皇極寵烈風,尤其以近年為最。不巧,鳳皇姐的附馬首次去秋獵,見到徐六便有意無意說道︰
「近年京城貴族子弟十分地嬌氣,雖說六藝學得全,不失名門面子,但搬上台面總是遜色些。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爺平日與徐家這種名門將才甚是交好,想來騎射之術大有進展了。」語畢,輕蔑地掃過徐六,又拉回目光略略停在徐烈風標致的面上一會兒才挪去。
敖馬出身南臨古老的方姓家族,是南臨少數與徐家不對盤的三朝元老,他在京師是六藝極為出色的全才,少年時跟徐長慕同為南臨天才,可惜一直排在徐長慕之後,直至徐長慕離開南臨後,他這鋒頭才健了起來。
此番,也不過是將氣撒在徐六身上。
狩獵才開始,他就不見烈風,直到落日,方附馬主僕系著成堆的獵物回來後沒多久,才見她跟著出現。
數目一樣。
敖馬打了只獐,她的獵物便有了只獐;附馬射了串兔子,她那兔尸就掛在馬上;你來一只我送你一只,你來兩只我馬上現上一雙。
她徹底無辜化的囂張模樣實是美麗至極,卻令人邪火上升想狠狠虐她一把。
「夏王與徐六為金石至交,甚至要說是刎頸之交也不夸大。他這騎射之術,絕不比徐六差,只是夏王一向心慈,所以,承秋獵比試,請以徐六所獵之物暫且充當夏王所獵。夏王看似溫馴的貓兒,但實則山中猛虎,烈風怕他一用心,讓附馬吃敗,那就對公主不起了,這姐友弟恭的道理他是深深懂的,還請附馬見諒。」她不疾不徐不驕不傲,就用那一雙清澈的大眼望著他。
敖馬的臉都黑了去。
這真是跩得徹底了,當下,蕭元夏心里直想笑,直到看見父皇那渾然不在意,反而甚是歡喜她的騎射功夫時,他笑不出來了。
「……我真的沒氣。」他輕輕嘆息,道︰「以後別在附馬他們面前太猖狂,退早鳳皇姐會是南臨帝王,結這梁子對你沒好處。」
「陛下尚未立儲君,未必是大鳳公主。」
「是啊……歷代皇帝哪個不先立儲君,唯有父皇,至今未立。」他喃喃自語,終于放開她的腰身,拉著她慢步在花園里。
這夏園,是他在京城買下的,里頭只種些名貴花草,只收購古人詩詞歌畫,平常也是讓一些有才無勢的文人進園聚會,唯一算有勢的,也只有她。
只盼讓父親、皇姐看見他想當閑散王爺的心意。
「蕭元夏,你悶了兩個月要是結還沒打開,可以說出來,我比你有義氣,能幫的一定幫!幫不了的就跟你一塊扛吧!」
他心里微暖,笑道︰
「怎辦?小烈風的美貌我看不見,只想著你的義氣了。」
她跟著笑了。「蕭元夏,你有事直說吧,用得著拍馬屁麼?」
「那,咬咬我的手?」他伸出手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