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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蘭青(上) 第27頁

作者︰于晴

他從沒看過她的小身子,她逃亡時才兩歲多,頭三個月逃都來不及了,他怎會顧得她是臭是香,到後來她人小笨拙,四歲前都是李今朝幫她洗的……李今朝沒有發現大妞身上有鴛鴦劍?怎可能?到底哪來的劍?

他又對上長平清亮的雙眼。他記不清她幼年容貌,卻還記得大妞的眼楮可愛帶傻氣,哪像現在清明得一如關長遠。關長遠、關長遠,像關長遠那樣正直的關長平,他看了就想殺人。

「……長平?」他重復低念。

「我本名長平,乳名大妞。」

「是誰告訴你的?」

「爹親口說的。」

蘭青聞言神色遽變,所幸面具罩住他所有思緒。「兩歲的事你還記得?」

「嗯,都記得。」

「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事都不漏地記得翔實。」

蘭青停頓良久,嘴角微揚︰

「我料得果然不錯。蘭家祖上曾有例子,痴傻的人,一朝忽地醒來,變得絕頂聰明,你果然不愧為關長遠之女呢。」

長平一直看著他,問道︰「蘭青,你是希望我聰明還是不聰明?」

他笑道︰「長平,你聰不聰明與我無關了。雲家莊當日與我有協定,將真的那把鴛鴦劍交給我,從此雙方再無交集。長平,人的身子里不會有劍,你最好別見人亂傳,打亂我的計畫,你回去吧。」說到最後,語氣偏冷。

他叫她長平,而不是大妞。長平心里發涼,相遇前她緊張又害怕,五年多不見蘭青,不知蘭青過得好不好,不知那一年牢災是不是真如紙伯伯所說會讓他留下病謗;是不是如師父所說,蘭青變回本性了。平常紙伯伯他們說蘭青壞話,她一直都在听,卻是不信居多。

他們疼她,卻毫不留情把蘭青拒于門外,那是因為他們沒跟蘭青相處過,她跟蘭青處了十年,她用眼楮看了蘭青十年,所以,蘭青的本性是什麼她最清楚。

現在,終于相見了,她依舊緊張又害怕,再加手足無措感……面前這蘭青跟她記憶那個溫暖的蘭青不同了,是以前蘭青都在騙她,還是當年她人小以致記憶有所出入?

「就此別過吧。」

她眼里映著的陌生蘭青如此說著。他自始至終都很和氣,和氣里卻沒有任何感情,難道真是她當年太小,沒有識破蘭青在作戲?

她對上那雙美麗冷艷的水墨眸子。那美麗的眼眸迅速移開,轉身即走,紅袍揚起,她直覺伸手,卻抓了個空。

就此別過!

「蘭青在河岸被人帶走時,東西散了一地,里頭正有一匹少女用的柳色布,我想,他是回程想給你的驚喜。」李今朝柔聲說著。

「嗯,今今,我等蘭青回來時穿給他看,他看了一定歡喜。」

她垂頭低看包扎在雙手的柳色布。蘭青根本不記得了,那柳布,她一直收在箱子里,她想讓蘭青看他親手送她的布穿在她身上的模樣,可是……他完全沒有印象!就這麼無情地走了!

江無浪輕咳一聲,模模她沒扎辮的長發。「長平,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答允你師父,只要蘭家家主認不出你,你就回莊里。現在可好,你自己先泄密了,這樣吧,我替你保密,但你得先陪我繞一繞,玩夠再回去,好吧?」他等了等,沒等到她反應,他暗聲嘆息,柔聲道︰「你承認另一把劍在你身上,依他個性,沒有當場殺你取劍己算念舊情。長平,你也看見他是怎麼殺人的,他已經不是你心里的蘭青了。」

她不語。

她目光蒙蒙地盯著雙手上滲滿污血的柳色布,接著,她透過十指,看見足前干涸十五年的血跡。

那一夜,娘將她塞入衣箱,就這麼倒在這里走了……她慢慢跪在地上,輕輕擦著那早黑的血跡。

「……無浪,十五年前你在做什麼呢?」

江無浪站在一旁輕聲道︰

「十五年前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成天吃喝玩樂,是個無憂無慮的小胖子呢。」

「是嗎……十五年前我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圭女圭,十五年前我娘就倒在這里,我們同樣度過那一天,為什麼命運卻大有不同呢……我只知道她疼我,可是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她有點迷惑,低語︰「師父說我爹死後,搶劍的人找不到鴛鴦劍便把他分尸。無浪,我听了心里很痛,可是,我也知道若是雲家莊任何一人遭此待遇,我心里同樣會痛。」

江無浪輕嘆一聲。

她又低聲道︰

「再給我多一點日子,再給我多一點日子了解你們,我一定會哭出來的。」語畢,忽地在血地上用力磕了幾個響頭。

「長平!」江無浪吃驚,本要月兌口「髒」,但及時閉嘴。那是她娘的血,子女跪母天經地義。

但那聲響實在太過巨大,又令他想起長平乖巧的個性里有倔氣的一面。他等著她磕完三次頭,正要扶起她,她又出乎他意外地沖出去。

「長平!」

長平一路狂奔到前院。

蘭家馬車已備好,十來名著黑衣的蘭家弟子正準備上馬,而那一抹血色紅袍已人馬車。

「蘭青!」她大叫。

餅了一會兒,那車簾才掀了半開,鬼面探出的同時,長平已撲到馬車,讓蘭青著實愣了一下。

「蘭青,我跟你走!」

蘭青思緒全停,他目光落在她額上鮮血,她靠他靠得極近,她呼吸急促,幾乎感染了他,令他不只心跳加快,還隱隱帶著推開她的沖動。

他勉強笑道︰

「你胡扯什麼?」

「我跟你走!我知道你拿劍做什麼。你要引那個害你的蘭緋,我可以幫忙!」

「你能幫什麼?」他上下打量她,失笑︰「一見你,就知你的底功極差,差也就算了,天生資質不如人,又能幫我什麼?」

她踮起腳尖,再朝他靠近些,近到蘭青本能的屏息了。

他注意到她為了站穩,雙手抵住車箱兩頭,昨晚大妞雙手抵劍,劍刀幾乎入骨,可以說是手傷極重,現在她在干什麼?

蘭青眼一瞟,又見那青色包扎的布隱約已滲出血,他再一轉回,她鼻頭已在出汗。

他心里浮躁感更重。

「我可以幫你。另外一把鴛鴦劍在我身上,蘭緋遲早找上我!不!他已經找過我了!」

蘭青一听她公開坦承她身上有鴛鴦劍,暗自咬牙,幸虧蘭家弟子並不近身,是以沒听見這話;接著,他又听見蘭緋出現在她生命里,眼露精光,問道︰

「什麼時候?」

「除夕夜。有人敲我們家的門,那人易容過,身形跟你差不多,身有底子,他一見師父就離開了。師父半年前得知蘭緋還活著,提起這事,懷疑那人就是蘭緋。他來找我,一定是想挾持我或殺了我來對你示威。你一天沒有引出蘭緋,我就一天得不到安寧,那當然是跟你走比較安全了。」語畢,也不管他是否同意,雙手一撐硬是翻上馬車。

蘭家弟子沒見過這麼蠻橫的姑娘,而且還是對家主蠻橫,一時之間呆立原地不敢動彈。

蘭青直覺避開,任她翻進馬車。她滲血雙手還撐在車板上,他手指一動,下意識要扶她一把,忽地,有人托住她的腰身,輕松送她入馬車。

蘭青看向車外,目光冷冷道︰

「你們這是在蠻干麼?」

江無浪哈哈一笑,有點無可奈何地說︰

「沒法子,長平她就是這性子。也不知道這是天性還是誰教的,說乖的時候真的很乖,倔性一起,就跟個野蠻人一樣,連她師父的帳都不買。」

那語氣帶點寵溺,蘭青多打量江無浪幾眼,再轉回長平面上,試著挖掘出這兩人間到底有多深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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