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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雲公子 第25頁

作者︰于晴

何哉眯起眼。「姑娘的意思是?」

「你賀家,有什麼惡習先說出來,以免我誤踏陷阱。」

「……沒有。」完全沒有。

她認真道︰

「這就好。既然我拿了玉簫,你有的,我一定要有;我有的,你也會有,不分彼此。以往我總將你視作親人卻又懷疑你終會背叛,但今天你跟我結拜,從此視為至親,相依相賴,不分年歲大小,直呼其名就是,它日你若有妻子,我敬她一聲嫂子。」語畢,她伸出手。

他看著她,而後難得柔聲說話︰

「相依相賴……姑娘遭我遺棄後,終于願意開始信賴人,公孫雲的功勞不淺。」他的聲音有點苦澀,但還是很爽快與她擊掌。而後,他再道︰「從今以後,若再舍棄姑娘,我便遭天打雷劈。」

她眨眨眼,又模上那玉簫,最後,笑道︰

「我很想說我相信,不過你要給我點時間。現在我只能答你,我不怕,就算你再舍棄我,我依舊當你是親人。家人永不言棄,你,何哉,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第一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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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融于深沉夜色的身影如飛殼,飄忽若神,即使教徒突然正面迎來,他也若疾風掠去,不驚動任何人。

躍上建築物,黑色的屋瓦更方便他藏身。六年前他自天璧崖全身而退時,依著腦中記憶繪出一張失了三分真實的地圖,如今幸得他迷路的天性沒有在今晚攪局,所以他只浪費了一炷香,就尋著了地牢。

他慢慢伏身,神色冷然,輕輕移去一角瓦片。

丙然是地牢。

細微的聲音自里頭傳上來。他又起身,估量那聲音的位置,往前移了二十步的距離,才又掀去腳下半瓦。

「何公子,你醒著嗎?」

「嗯。」何哉倚著鐵欄閉目養神。

鄧海棠有點焦慮。「皇甫姑娘……不,江姑娘被這樣帶走了,會有事嗎?」

屋瓦上的男子,黑眸精光畢現。

「不是教主主動召見,那就是沒事。」

「是不是車艷艷發現江姑娘的身份?」鄧海棠咬牙道︰「三更半夜差天奴帶她走,會有什麼好事?」

「姑娘忍功極好,不會有事。」

「但……」

屋瓦上的男子無聲無息地起身,盯著腳邊下方的地牢一會兒,自腰間掏出小小錦盒,他將一塊碎玉放進錦盒中,隨即輕輕彈進地牢。

何哉幾乎是在剎那察覺有異,攥住那錦盒。

「什麼……」鄧海棠及時掩住驚呼,上前隔著鐵欄看著何哉打開那小盒子。

里頭是兩顆藥丸跟一塊碎玉。

她一頭霧水,卻見何哉遞給她其中一顆藥丸。何哉對著她高聲道︰

「姑娘被車護法帶走,問了許多閑雲公子的事。依車護法個性,帶走姑娘,絕對是為了這男人。」嘴角揚笑,盯著那塊碎玉。「這碎玉,我見過。好好一塊玉,被姑娘分成四塊,沒想到終究是物歸原主了。」

屋上的人並不吭聲。

何哉接著再道︰

「車護法要私審,自然是在她的住所了。從地牢往東邊走,見了紅色的樓閣便是了。」

屋上的男人听至此處,也不管他們有沒有服下藥丸,選定東邊而去。

飛掠一陣,終于發現紅瓦鋪頂,內外燈火陰暗不明,十來名天奴一一順序排列進廳。他尋思片刻,一時猜不透車艷艷的心思,遂撩開紅瓦。

廳內,燭火搖曳。

「連他你也不喜歡?」車艷艷抿了抿嘴。「江無波,我這是給你機會,這些天奴都是一時之選,雖然臉上有刺青,但也絕不輸閑雲。」

「唉,車護法,你都說不輸閑雲了,不如他們陪你吧。」

他眯起俊眸,注意到廳上有兩名女子坐著,其中一名正是他今晚的目標。

江無波隱著呵欠,見她臉色沉下,笑道︰

「閑雲究竟有什麼好?你這麼執著于他?」

「哼,我要的男人總是要誠服我腳下的。」

「那簡單。」江無波又掩去呵欠。「你盡避去吧,我絕不阻止。」

「跟人搶男人,一向不是我車艷艷的作法。以往本護法要男人,這男人若是沒有心儀的人,那搶來了就是我的了;如果他有心儀的女人,能讓他成為我裙下之臣就是我本事,但我從不虧欠那些女子,都是要彌補的。這些天奴,你就瞧瞧,有哪個你喜歡的,今晚你就好事玉成吧。」

江無波聞言,差點倒地。

「這叫不虧欠?你根本是先讓那些姑娘背叛,你再乘虛而入吧!」

車艷艷惱怒起身。「你這耳熟語氣,我怎麼听怎麼討厭。今天你要是不挑個天奴,我就親自替你挑!」

江無波暗嘆口氣。前兩年她是有听說過車艷艷的行事作法,既要面子,也要男子,表面上是很有品地憑自家魅力勾引男人,即使對方有意中人,也以真本事去得到這男人,絕不會干那種殺人搶男色的事……

當日她隨便听听,現在她是身受其害。

所幸,她忍功了得,忍。

車艷艷身邊這些天奴,平日戴著面具,今日一一卸下,還真是個個不賴,難怪都被這右護法收為裙下之臣。

她模模鼻子,又偷偷掩去呵欠。都怪那半年在雲家莊養成惡習,為了養生,初更熄燈,害得她現在非常之困,讓她一沾枕就完了。

現在,她必須發揮她的忍功了。

車艷艷冷笑︰「其實,閑雲怎會適合你呢?當日我擄你們來時,他正在喜廳與唐家堡的千金相見歡呢。」

江無波睇向她,有禮地問道︰「車護法,你這用詞是不是用錯了?」

「呿,我用錯了?我也不瞞江姑娘,來救你們的人已在山下,其中自然包括閑雲,但唐家堡的千金這半個月來與他形影不離……你了解我的意思吧?」

在燭影下,江無波神色不定,她半垂著眼,忽然說道︰

「我記得在喜宴上,確實有姓唐的女子,年約十八,嬌美動人,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何唯獨她的穿著與我不同,原來是好勝心所致。她跟閑雲,倒也是合配。」

屋上的男子直盯著她看。

江無波嘆了口氣,起身道︰

「他不仁我也不義,來來,一個個排,我來看看哪個比較好?」識時務者為俊杰,現在不乖乖從她,只怕待會被人強押上陣,還不如自己挑個順眼的。

她慢慢繞著他們走,習慣性地要把玩她的玉簫,但在被押出地牢前,玉簫是交給何哉的,唉。

每一個男人,都各有特色,但她春心難動啊……反正她想辦法耗到天亮,到那時,山腳下的武林各派也上了山,她就逃過一劫了。

「快挑啊!」

她站在其中一名處處有鞭痕的青年前,正要挑他,忽地燭火遽滅,廳內外頓時陷進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車艷艷喝道︰「快將燭火點起!」

有天奴奔到燭台,要點上蠟燭,卻發現燭芯被人抽去,再一回頭,人就僵住再也動不了。

江無波還沒來得及反應,縴腰被人摟住,整個身子枕進某人的懷里,如神人御風,眨眼間出了廳,掠過個個僵住不動的天奴,來到遠處某個隱蔽點。

接著,她下巴被人抬起,硬是撬開她的唇辦,然後強吻她。

她愣了愣,這氣息……

這吻,真是熱情纏綿。他是篤定她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于是就盡情的吻?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心跳有些快,但她想她能控制,這樣的熱情,她生平僅見……好吧,她必須說,她的人生歷練只有二十年,見識過許多事,但這種事呢,只在春夢里遇過。

她還是能忍。

不對,她忍什麼啊?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可以不用忍。于是,她正要「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好生回報一番時,發現對方以舌尖遞過一顆藥丸後,就抽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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