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魏老爺生不逢時,要白這面紗,不想在外頭取下,省得招惹麻煩。」延壽微微笑道。
她話才說完,就听見「喀」的一聲,傅玉叫道︰「打開了打開了!」
暗棋面色不豫地拿了過來,扁盒里果然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公孫顯取出後只翻了第一頁,立即合上。
「是名單嗎?」傅玉心跳加快。
鮑孫顯點頭,道︰「去取筆硯來。除了公孫要白外,誰也不準看。」
暗棋瞠目,道︰「為什麼……」
「想保命就不準看。」
暗棋臉色沉下,盯著公孫顯道︰
「公孫先生,你這是懷疑我們會傳出去?還是懷疑在場的人里有血鷹暗樁?」
「公孫並無此意。這是不是血鷹名單還有待確定,但你們敢說,你們看了後,走出這扇門,瞧見名單上的人,臉色不會古怪?不會一時月兌口而出?」黑眸變得深沉冷厲。「血鷹雖然殺人,但也不會無故屠殺,即使在場真有血鷹的人也或者隔牆有耳,在看見你們未踫到這名單後,自然不會傷你們。」
暗玉吞了吞口水,一一掃過魏老爺、山風跟延壽,結巴道︰
「公孫先生說得極是。但我想,應該沒有臥底的細作,隔牆有耳倒是有可能。」語畢,取餅筆硯後攤在桌面後,拉著傅棋退離三步遠的距離外。
「有勞妳了。」公孫顯將薄冊遞給延壽。
山風看著那薄薄的冊子,突地伸手想搶過來,但公孫顯動作極快,手腕一翻,緊緊扣住她的皓腕,制住她任何可能的舉動,接著,薄冊落入了延壽的手里。
從頭到尾,山風就在他的右側,不到半臂距離,只有延壽目睹她搶冊的一幕。
延壽看了公孫顯一眼,抿嘴笑道︰
「你們這樣看著我,倒讓我緊張了。」語畢,慢慢翻開薄冊。
薄冊約有十來頁,她翻得速度較常人快上許多,但還不及一目十行的功夫,令在場的人深深覺得謠言的夸大。等她合上冊時,山風已經吃完一塊紅豆糕了。
鮑孫顯見她已默背完了,遂道︰「請試默吧。」
「好啊,顯兒想我默第幾頁呢?」
暗棋月兌口說道︰「就第七頁好了。」
延壽一連默寫了好幾個名字才停下,吹干墨跡。
「公孫先生,我可不怕血鷹找我麻煩,我來對!」傅棋沖動道。
鮑孫顯看著他,沉默地翻開第七頁,傅棋默記了幾個名字,與延壽剛寫的姓名相對半天,才道︰「一字不差,連順序也一樣。」
鮑孫顯取出火折子,直接燒了延壽記下的人名,再一並燒掉薄冊,直到燒為灰燼,不留任何蛛絲馬跡後,才沉目掃過傅棋跟傅玉,嚴厲道︰
「從現在開始,這盒子就在我身上,與魏家無關,懂嗎?」
暗棋二人點頭。
延壽的臉色有些發白,雙手也開始發抖。「我想,我先回房好了。」
「這是當然。傅玉,你送要白回去休息吧。」
暗玉領命,小心翼翼地護送出門。
「魏老爺,晚點公孫還有事請教,但最遲傍晚一定走。」
魏老爺苦笑︰「就算公孫先生住上個二、三日,老夫也不敢多言……但你願意提早走,老夫感激不盡。」
「這也不算什麼。魏老爺如今不算江湖人,還願意將這扁盒交給雲家莊,實見魏老爺依舊如當年鐵拐魏林一樣,為正道行正義之事。」公孫顯淡笑道。
這句話為魏林留下十足面子,但兩人心知肚明,魏林選擇將它交給雲家莊,是看中雲家莊百年來不偏不倚,從不貪及江湖利益,如果交給其他江湖人,難保魏府一家平安。何況,寧願交給公孫顯而不交給春香公子傅臨春,一來是公孫顯功夫高超;二來是公孫顯血統並非完全正派,若要私下說項,成功的機會也大了些。
「傅棋,你去準備馬車,下午就守在那,不準外人接近。」
「等等,既然夫人愛吃點心,我吩咐廚房多做幾道,讓夫人在路上帶著吃吧。」魏老爺討好道。
「多謝魏老爺美意。」公孫顯婉拒︰「車里多的是內人愛吃的點心,再添下去,可就要浪費了。傅棋,還不快去?」
暗棋遲疑一下,點頭離去。
魏林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公孫顯的妻子,硬著頭皮道︰
「公孫先生可會將此事記載下來?」
「魏老爺請放心,這事將收入汲古閣第二道門後,只允數字公子進入,不會有外人看見。」見魏老爺欲言又止,他又道︰「但這畢竟涉及魏府一家老小安危,我不會讓公子在冊里提及魏府只字片語,也不行暗示之語。」
魏老爺聞言,大喜笑道︰
「多謝公孫先生了,它日如有老夫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
鮑孫顯微地頜首,拉著山風要走出書房。
魏老爺又叫住他,道︰
「公孫先生,你可會瞧不起魏某?」
山風一怔,抬眼瞄向公孫顯。他回頭看了魏老爺一眼,靜靜說道︰
「魏老爺所作所為都是為一家大小,公孫自認如果遇上相同的事,定會先保自家親人,公孫又怎會瞧不起魏老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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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客房,山風便把門窗全打開,一回身正要問清楚,哪知他已半褪外衫坐在床緣,兩人四目交集,她圓臉泛紅,把視線調開。
嗯,她覺得窗外景色也不錯啊……
「山風,妳開窗做什麼?」
「唔,也沒有。」怕他著涼,她只好合上門窗,咕噥道︰「小時候,五叔不是教過咱們,要防隔牆有耳的方法,就是把門窗打開,誰要進來院子一目了然。」
鮑孫顯凝視她一會兒,嘴角若隱若現的揚起。「我還記得。不過他忘了告訴妳,若是有人躲在屋頂偷听,那該如何是好?」
這話是在取笑她,她還听得出來。她恨恨瞪他一眼,惱聲道︰
「我孩子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算你倒楣了。」
「山風,妳過來。」
她嘆了口氣,輕聲道︰「『妳過來』,這話我常听,明明是我年紀長些,輩份也高些,但總要听著你的話。」雖然在抱怨,還是走到他的面前。
他眉頭輕攏,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是妳相公,妳自然該听我的。」頓了下。「以後別在外頭提什麼輩份的事了。」
她隨口應了聲。相公大如天,她當然知道,從她嫁了之後,她就發現,她的相公理所當然放棄了佷子之名,徹底實行相公權利,不像以前任她耍賴撒嬌。
她內心正月復誹著呢,突地感覺腰間被他的雙臂抱住,而後他微微施力,逼得她往前兩步,完全陷進他的懷里。
她站得筆直,他抬眼看她,道︰
「要讓人听不見秘密,還有個方法,我教妳,妳彎來。」
她一時掩下住好奇,彎著身與他平視。
他的臉龐抹著倦意,但黑眸燃著高溫,輕輕壓下她後腦勺,在她耳畔輕聲道︰
「山風,妳道咱們這樣說話,有人听得見麼?」
她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他的聲量極輕,她沒有仔細聆听是听不清楚的,但他幾乎是咬著她耳朵說話,這又讓她懷疑他居心叵測。
「魏府不管誰給妳食物,都別踫。」
她心下一凜,听出他言下慎重之意。
「我們在明敵在暗,魏府至今無事,不表示無人在暗處監視。如果真如我與春香所料,血鷹是朝廷某名高官飼養的組織,那麼絕對得高估對方勢力。」公孫顯發覺她渾身僵硬,淡聲道︰「我說過,魏林想保住一家老小,這無可厚非,我要是遇見相同的事,首要便是保住我的妻小,多余的事我顧不了,魏林得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