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酷唷!」尤痴武揉揉,崇拜的眼發出閃光來,移至他的睡袍,圓圓的眼里更載滿了星星。「我不知道您老人家也叫姓黑的邀請了!如果我早知道了,一定會專程去拜訪您的,嘿嘿嘿嘿。」不像是傻笑,簡直是陰笑。
「你……你笑得很難看耶!」東方女孩每個看起來都像洋女圭女圭,而她則像五寸釘下的小草人;邪惡的象征。
「真的嗎?」咯咯咯,她是真的沒想到好運會接踵而來,必定是她好事做太多,福報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先是有樊落,後有好萊塢大明星,這是上帝賜給她的盟友,不能辜負,不然就太對不起自己了。阿門,感謝主!
範道爾瞇起眼,光滑的背脊不自覺地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做什麼?」
「沒有啊。」尤痴武小頭銳面地爬向他剛走出來的房門。
範道爾怔了怔,拉住她的頭發。「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說過沒有啊。」尤痴武無辜地拍開他的手。「我只是想看看大明星的房間嘛!那個姓黑的是不是給你總統套房?」
「別亂闖!那不是我的房間!」
「咦?」眼里開始跳躍小惡魔的光采,聲音曳得好長︰「不是你的總統套房啊……那……就是某位名流女士的香閨瞜?嘿嘿嘿嘿,那更得看了!放開我啦!」
範道爾從鼻腔里噴出火焰來。「你是哪里派來的記者?」
「我不是記者啊。」尤痴武委屈地說︰「人家只是好奇嘛!听說……就是雜志上寫的嘛,範道爾不論到哪兒,必定要有女人嘛,還給你冠了一個封號‘皇帝’……嘿嘿嘿,最新一期還寫說,您大明星跟某名流的老婆有一腿唷!如果能知道她是誰,我不是發了嗎?嘿嘿嘿嘿。」她愈笑愈得意。
「說,你這小表想要什麼?」範道爾忍住捏死這只小螞蟻的沖動。如果不是殺人有損他的前途,他會親自吊死她的!
「我看起來很像會勒索的小人嗎?」
「像,很像,簡直像極了。」他撇唇喃喃道。
尤痴武無辜地玩弄頭發,含蓄地說︰「其實我要求的也不多啦……」
「快說!說完快滾!」真巴不得把這個小惡魔從二樓摔下去!他是見鬼了才會遇上這種勒索,在美國想要捉到他的情史還不容易,他才來到那西色斯不過幾天,就教一個小惡魔給勒索!他自找的!自找的!「從明天起禁欲……」他發狠地下毒誓。
忽地,爆裂聲從上頭響起。
「哇,地震……不,是爆炸啊!」尤痴武叫道。
「笨蛋,是槍聲!」基于個性太善良的關系,他一把拉起尤痴武,打算再拖另一個跑去躲起來。「你的同伴呢?」先前沒注意,這時才發現幽黑的甬道上只剩尤痴武。
「咦?」尤痴武呆住。「樊落……她跑到哪去了?」
※※※
事情發生得猝不及防。
是天生的遺傳或是巧合,總之就是教樊落敏銳地感受到了。
她的背脊激起火辣辣的敵意,像有人在監視他們……不不,不只是以眼看著他們,還有些別的,她的細胞高聲抗議著︰「危險!危險!」
對于危急的敏感度向來是很靈的。她的親生爹跟老媽是同等職業,而挺巧合的老媽跟小爹也是拜過同宗祖師爺的。換句話說她最親的三個人皆是高級扒手,除了天生的遺傳,倘有後天小爹死皮賴臉的磨練;沒有磨出點什麼來,三只手的祖師爺爺保證躲在墳墓里,就此不敢出來見人!
她的眼瞇緊,背後熾熱的注視忽然消失了,雖然僅僅只有幾秒鐘,卻恍若隔世。
是她的錯覺嗎?不不,不是。樊落閉起眼,耳邊響起的是尤痴武賊兮兮的笑聲,剔除後是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踏聲是越發地往上響著,應是在走樓梯,而後跫音完全消失,月兌離她的耳力範圍。
不!不是錯覺!三樓是主臥房!
擁有那種敵意的絕不是那西色斯島里的僕役!
阿彌陀佛!沒想到黑宿原的宿敵還不少!樊落搖頭嘆息,可憐哪!
等等!
為何要殺黑宿原?為錢為仇都不干她的事,但要是也為了狐狸面具呢?那可是相傳幾百年下來的古董呢!起歹心也是不無可能的……
她的眉頭蹙了起來。管他的呢!沒道理為了一張面具,枉賠她的性命嘛!
黑宿原的腳骨斷了,想必連逃命也來不及吧……
但,這又如何?跟他又非親非故的,不是她不願救他,而是無法救他啊。
他似乎沒有什麼朋友……幽幽的黑眼渴求地望著她!
噢!真、真是見鬼了!樊落詛咒地旋過身,奔往另一條樓梯!
三樓除了主臥室之外,尚有幾間客房,但沒住人;听人說姓黑的喜好安靜,換句話說,三樓是禁地,除了黑宿原外,再也沒人跡了。
她蟄伏在梯間。
「天啊。」五個人!五個人耶!那西色斯島被詛咒了嗎?或者這里盛產殺手集團?集合十九年來的激烈日子也沒在島上幾天來得刺激!
沒法救了,真的沒法救了!先前在樓下這幾個人沒先干掉她和尤痴武就已是萬幸了,實在沒有理由為自己找死路。
如是外行的殺手還好,但他們的手腳相當地俐落,像是經驗老到的個中好手……挺像電視劇里的外國佣兵……不……不曾吧!?樊落瞠目。
可能嗎?如真是的話,那當真是沒救了!即使現在吶喊求救,也只會橫死當場而已;就算是死,外國佣兵也會完成任務!這是小爹吹噓他事跡時曾提到過的。
天啊,這座島根本就沒有法紀!她到底來到了什麼鬼地方?
「走啊!」她低叫。雙腳偏是僵在當場,一條活生生的命就要死在她面前了。
如果見死不救的話,只會死一條,要是看不過去而撲身向前,那就要死一雙了!
就當沒看見好了!她低頭瞪著先前尤痴武塞給她的手槍。
由她這條樓梯土來,只須直走到底就到主臥房了,而從另一邊上來則也須走到底,主臥房在兩條走道的交集處,算是一個死角區,但她這邊顯得較近,只隔兩個房門而已。
她咬牙,瞇眼。
她沒殺過人,真的沒殺過人;台灣不準自備槍械,她又是奉公守法的心公民,雖然是對著野獅打過麻醉針,但畢竟那不死人的!
一顆子彈一旦穿過脆弱的,就有可能面臨死亡了!為了救一個人,就必須犧牲另一條性命嗎?那是什麼道理?
殺人,她一輩子寢食難安;不救人,她一輩子愧對良心,兩難的局面……汗珠滾落香腮,輕巧的推門聲引起她的抬首。
見鬼了!
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移動,飛快她撲出身影。
「見鬼的……」……哇!「不要動」還沒溢出唇,對方回首對準她就是一發。
「哇!」要命,她又狼狽地滾回樓梯間。
虧她還想什麼兩難局面,最可怕的結局是她下地獄,也不必愧對良心了!出乎預料的意外,顯然使他們舉動粗暴了起來,猛然的撞門聲此起彼落窖起。樊落悄悄探出半張臉,那群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殺手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是打算速戰速決嗎?
門扉被撞開了!
真是……送佛送上西天吧!
她咬牙,撲上前瞄準,耳邊盡是槍響,自然是從房里頭炸出來的。她挨近擋在門囗的男人,瞄準!
阿彌陀佛,不是她存心玩暗算的游戲,而是再像剛才一樣先喊出聲的話,她的小命就沒了。
顫抖的手指扣下板機。
她呆住!
顯然擋在房門囗的男人也發覺了身後的東方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