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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愛我嗎? 第6頁

作者︰于晴

「我已經是徐老爺的過門妻子了!」她打從心里怕他!他的傷口慘不忍睹,有些血肉已經模糊,他卻不痛不癢的,像是專注思考某件重要的事……她機靈地掌握機會,悄悄地、悄悄地月兌離他的箝制,抓起曳地的裙襬,一鼓作氣,如同斗牛般一頭撞開他高昂魁梧的身軀。

成功了!

她奔向拱門,迫不及待地。

「不是那里,往東邊的門走。」他忽然說道,平靜的黑眸注視她遲疑的臉蛋,淡淡說道︰「我可沒興致再調戲一個瘦骨如柴的女人,模起來沒幾兩肉,別說我不愛,恐怕連你嘴里的老頭子都可能後悔這場婚事。只要選擇一直往東門走,過了五院三廳,會到喜房的。」語畢,也不理她听是不听。轉身挪了幾步,回到他的牡丹花園前。

沒一會工夫,他的身後傳來往東邊拱門疾跑的步聲。

像是沒命地逃離這里,逃離他這個邪氣的惡人!

他的目光注視牡丹,臉龐卻不再冷傲。

甚至,他的唇輕勾上揚。不是很明顯,但至少是幾年來最放松的表情。

※※※

他騙她!

不不不,不能算是騙她,應該說是她自個兒又迷了路。

一時沒頭沒惱地瞧見門就跑,生怕他突然改變主意追上來。這下可好,是跑出那迷宮似的庭庭院院,但也不知身在何處,只記得跑了挺長的路才冷靜下來。

這里是哪兒?賈大媽可沒帶她來這里走過。時近正午,驕陽狂炙,佣人群全偷懶納涼去了,找誰問路?

罷又打開一扇銅門,眼前是一大片人工湖泊,湖旁垂柳,煞是好看……啊,正在柳樹下的不正是一些瘦長的腿?有人在那兒!

霍水宓可松了口氣,撩起裙角,忙奔上曲橋。徐府什麼都好,就是地方太大,找個人像在海底撈針。跑下了彎彎曲曲的石橋,又得沿著湖畔往楊柳樹跑去,她喘吁吁道︰「請問……是你!」正在樹下的男孩拿開蓋在臉上的詩集,正是昨兒個夜里那個叫向陽的男孩。

「誰教你胡亂闖進我的地方?」雖然才十四、五歲,可面無表情的功夫做起來也夠嚇人的。他的臉蛋尚有孩子氣,但輪廓有些深刻,看得出來將來是個俊雅的大人,可就是有些奇怪,像是她曾遠遠瞧過的蠻夷人「瞧!有什麼好瞧的?沒瞧過我嗎?」男孩顯得有些暴怒。

「不,我只是……」霍水宓吞吞吐吐的,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火。

「只是什麼?只是瞧我跟爹不相似嗎?」男孩的目光變得銳利。「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在爹面前嚼舌根,就算你是爸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你,你听見了沒有?

「我……」一時教這孩子的氣勢給懾住了。她甚至不懂她要嚼些什麼舌根?只是想問個路而已。

徐向陽爬了起來,赤著的腳趾頭原是系著一條釣線的。他一把扯開,逼近受驚的霍水宓。

「你可知道先前我在做些什麼嗎?我在釣魚,沒放魚餌,魚自然不會上鉤,你說,我若放了條大魚餌,它們可會不會自動撲上來?」野蠻的笑意展露在嘴旁,趁著霍水宓沒來得及反應,一把推她落進湖泊!

「啊!」霍水宓嘴才要張開,湖水猛然灌了進來,害得她拚命咳著、拍打著水面。

她的雙足就不到地!

她會活活給淹死在這里頭!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她什麼也沒做啊!為什麼?

因為她出身寒門?

「咱們身為女人的能做些什麼呢?這是你的命啊。小水宓。」腦海中忽地浮起娘臨終前的感慨。

這真是她的命嗎?只因她身為女人?

她急切得無法呼吸,濕重的衫子拖她往下沉……

「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爹不想賣了你,可誰教你是女人,來財要飯吃,咱們一家三口要飯吃,水宓,你不會怪爹狠心吧……」老淚爬滿了懺悔的臉上,因為他始終知道女兒狠不下心怪罪他。

為什麼?

「來來,快吃下去,別教你姊姊瞧見,要是瞧見咱們在吃肉,她要搶,你可千萬別給她,你是咱們的命根子,需要營養;她可不是,她是潑出去的水!」那夜,她餓極爬起床來,親眼瞧見二娘一大盤的粉蒸肉淨往來財嘴里塞去。

究竟為什麼?

「那姓徐的向來不听女人話。你認為在你跟我之間,他會選擇誰?我可是個極有用處的長工,而你呢?你懂什麼?」就連調戲她的男人也有恃無恐。

為什麼女人合該就是這種命?她逆來順受也是一種罪嗎?她恪受親娘遺命,這也是一種錯嗎?她盡心盡力想討每個人歡心,當個傳統婦女,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

「喂!」

意識在虛無間飄渺,她看見苦命的娘親在天上多開心,不必為懦弱的爹爹操持家計,不必見到這世上對女人所有的不公。她也去,好嗎?陪著娘在天上,不再受人欺負……她不要了,她真的不想要再待在世間了……

「喂!你可別哭啊!怎麼動不動就學那小娃兒哭?」粗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滲透了她的知覺。娘不見了!不見了!她瞧見娘轉身走了,嘴里噙著笑走了。

為什麼要拋下她?因為她還沒受夠身為女人的苦嗎?

「別再哭了!我就說女人是淚灑子吧,成天淨是哭哭啼啼的,不是把你給救上來了嗎?」飽含焦灼的聲音又跑進她的意識里,涼冰冰的手輕拍她的臉頰。

她勉強張開沉重的眼皮,一串接著一串的淚從眼眶里拚命地滾落下來,流不止。

眼的正上方是藍天白雲,還有一張孩子氣的面容。

「你總算醒啦!」徐向陽迅速縮回他的手,哼了一聲,撇過臉去不再瞧她。「我可不是有心救你,是怕爹找我算賬,‘迫不得已’才下水救你的。」

雖然淚眼婆挲的,霍水宓卻也瞧見他一身濕答答的,一束黑發貼在頰上。是他救了她嗎?

「那麼,我還活著嘍?」還得活在這世上忍受身為一個女人的苦。

徐向陽轉頭瞧了她一眼,又哼了一聲︰「別說得那麼不甘情願。誰知道你不會游水?連三歲小孩都懂,蠢女人!」害他還不得不跳進湖里救她。幸虧她不如一般女子那麼有「重量」,不然他早同她一起沉到湖底。

就是不知道爹怎麼會想買這種女人當妻子?抱都能把到她的骨頭,就連他拖著她上岸。也怕扯斷了她的骨頭。

這種女人會有人喜歡嗎?

「我沒時間懂的……」霍水宓喃喃道,神情恍惚的。「挑水、作飯、砍柴,跟著爹一塊下田、繡女紅,沒有時間的……

「下田?」難怪她的身子骨好瘦小,雙手卻長滿繭。「那都無所謂了。從今以後,你可是徐宅的夫人、爹的女人,別說下田,就連端一杯茶都有人伺候著。」奇怪,他干嘛這樣變相地安慰她?

霍水宓迷迷惘惘地看著他。他怎麼會懂呢?她要的不是被人服侍的生活,要她挑水下田都行,她只是想要有個愛她的人,不不,她不敢奢求,只要有個肯擔心她的人就心滿意足了。

但,有誰肯付出?在她生病的時候,沒人問過一句,連親爹也沒有過。如果她立時立地死去,又有誰會傷心難過?

在這世上,究竟有誰能給她一點希望?

「喂!蠢女人,快滾出去!」徐向陽站起來,雙手斂于身後。「我這兒不歡迎任何人。癱在這兒,人家還道什麼時候多了個死人!」最好快滾回去換上干衣。

「死了倒好。」霍水宓低語。

徐向陽困惑看了她一眼,他可沒听錯吧?才要再激言詢問,忽然一聲嚎陶大哭揚起,一路哭進他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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