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同你睡床嘛?」
「跟我睡?」阿寶震驚地靠近他,打量床半晌,招搖頭。「這床不夠大,怎麼擠得下兩個人呢?都是你省錢省得大過火了,兩間房好多嘛!偏節儉到這放地步,告訴人家你在關外有牧場,只伯人家還不信呢?」
楊明揚了揚眉,取笑她——
「你愈來愈像娘們了,阿寶。」
生平最恨之事便是人家誤認他是女兒身。
「我哪里像娘們了?」她氣呼呼地說。
「怎麼不像?不過同唾一床,便如此扭捏捏的,不像娘們像什麼?」楊明故意打個哈欠。「難不成你真是女孩兒?這倒也無妨,男女本就授受不親,我叫掌櫃的為你再開一間房,如何?‘呂姑娘’!」
「誰說我是女孩兒?」阿寶一時氣炸,誤蹈陷阱,想要推開楊明沉重的身子。「睡就睡!難道怕你不成——你進去點,好讓我睡啊!」
「我睡外面,小寶兒。」邪邪一笑;也算她單純,不然如何能拐騙她?
「為什麼?我倒也挺喜歡唾外面這頭的,萬一失火,我也能跑第一啊!」
「我睡外頭,萬一有事也可以保護你。小傻瓜,把燭火弄熄,上床來。」最後一句惡心得讓阿寶幾乎奪門而出︰
不過,他還是吹熄了蠟燭,不太情願的爬過他的腳,睡到內側去。保護他?呸!有事恐怕是自己先逃吧!
拼了命的往內側擠,活像有什麼鬼怪在壓迫他似的。真是奇怪;以往還同那些牧童伙伴搶床唾,怎麼今兒個讓位起來了?還不是因為眼前這可恨的楊明!一靠近他,什麼思緒全都亂了,準是被他氣的!
「怎麼?先前還道床小,瞧咱們中間都空出一個人位出來了,難不成像姑娘家怕羞?」黑暗中傳來若有似無的嘲笑聲。
「我不準你再說我像姑娘家,一句都不準!」很不悅的咒罵他,朝他這邊靠了過來,沒踫到他吧?才不想踫到他呢!像蛇那般狡猾的人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忽地,鋼鐵似的手臂橫了過來。
「你干嘛!」嚇得他差點尖叫。
「取暖羅︰「楊明露出似的笑容。「我說,阿寶,瞧你睡得這般僵硬,明兒個起來只伯會全身酸痛,不如自在些,是不?」
阿寶想撥開他亂模的手,偏力道不夠大。
「我可警告你,你再敢動我一下,我非將你五馬分尸不可!」
‘阿寶,咱們同是男人,我對你可沒半分興趣,只不過——不瞞你說,我睡覺呢,是有些古怪的姿勢,你可不會介意吧?」語畢,悄悄靠近了她些。
阿寶能說什麼?
他是主子,而她只是一介小僕人,敢不听話嗎?其實這倒也沒什麼,在通鋪大伙兒都是這樣睡的,怎麼現在他反倒真像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連她自己都大感奇怪!
好吧!睡就睡,反正只有一晚嘛!前些日里夜夜露宿荒郊,可沒一頓是飽覺的,要是不睡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再說楊明能威脅到他嗎?他要敢再對他上下其手,非把他揍一頓不可!這樣一想,就心安不少,沒多久時間竟然沉沉睡去。
至于楊明呢?
嘆息連連!雖不敢自夸貌比潘安,可至少還有點看頭嘛!這丫頭竟無視于他的存在,自個兒先睡——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客氣了!擺在面前的甜點可沒理由不吃的,正想摟近她,偷得幾個香吻,哪知她倒先動手了!
又是抱也又是踢他!原來她的睡姿好不到哪去,這下可弄得楊明哭笑不得。這丫頭委實是個異數。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忽地听見屋上瓦片「喀喀」作響,原來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先行拜訪來了。
「算你們倒楣,遇上我這‘賞金獵人’非金不獵,誰叫通緝告示上賞了五百兩大銀。」微微一笑,瞧黑暗中阿寶的睡容,模了模她的臉,低喃︰「我去去就回,等我回來,少說也得我吃吃豆腐,瞧你睡得熟的,難不成真當我是同性?」
他搖頭嘆息,分明不當外頭的漢子是一回事;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光從八百里外就能听見他們的足音,想來輕功也好不到哪里去。
替阿寶蓋上了被,正想從門口走去,想想自個兒好歹是去捉賊的,從大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豈不告知大家原來這群盜賊好對付得很?多少也得給他們留點面子,免得將來在公衙牢里混不下去!一抹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改走窗口好了,夠給你們面子了吧?
而那個阿寶猶自呼呼大睡,直到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總覺有些冷意,好似身邊什麼東西不見了,卻又懶得睜開眼楮。不雅的睡姿終于讓他自食苦果!在翻了第三個身後。「噗咚」一聲,跌到床下,疼得他哀嚎連連,總算清醒過來!
什麼嘛!還說睡外頭保護他呢!謗本是騙人的。不然他怎麼會跌下床?拾起頭,正要好好地罵罵那個口氣狂妄的家伙,哪知一個人影都沒有。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瞧著床鋪,該不是沒錢付賬,先行溜跑了吧?還是他餓得發暈,連叫他一聲都不願,就跑去吃消夜?這倒有幾分可能性。
扁了扁嘴,心里拼命的咒罵他。忽地——大深夜的,怎會傳來打斗的聲響?聲音挺小,但可不是他夸言,在山上生活了十數年,除了義父偶爾陪他聊一二句,其余時侯是無聊得快發霉!話自然是少說,而听力嘛——老話一句,不是夸口,隔著一個林子,都還能听出狼叫聲是公是母呢!
掙扎地爬了來,循聲打開宙戶;也不知楊明朗哪去了,不事先通知他一聲,是怕他搶消夜嗎——
「該不是楊明吧?」他月兌口而出!睜大眼楮,猛瞧著對面屋頂上酣斗的人影。七八個大漢個個手持長劍彎刀的,而那用空拳搏斗的分明是楊明嘛!
赤手空拳的,能打得贏拿刀的嗎?
想都不要想!就算拿了刀,以一對八,有勝算嗎?那群男人實在太可惡了!有本事就一對一嘛!以八對一,分明是想將楊明活活打死,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萬一他死了,他該何去何從?雖說還是可以回去牧場討碗飯吃,但主子都死了,留下他一個家僕,人家會怎麼說?沒忠心護主,反而先行跑路,說不定大勇工頭一氣之下將他革職!那他吃什麼?再說,雖對楊明沒什麼好感,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瞧著他死啊!這樣也會很難過的,說不出原因的難過——
想都不想的就下了個結論。根本沒瞧出揚明是佔了上風,簡直是在戲耍他們。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隨手拿了一木棍,也不及細想自個兒有多少能耐,就往門外沖去。
他要幫助他!他迅速了下了決定。
一路連接帶爬的沖下樓,跑過庭院,生銷慢了—‘令‘局時場明就要死在他們手里。于是乎,也沒注意前方有什麼「危險標志」,「吟」酸—聲,掐上了一堵肉牆,狼狽地跌在泥地上。
「渾蛋!你沒長眼楮啊?」嘴里咕噥著,抬起眼本想破口大罵,不過楊明在等著他去救命呢——發覺到那堵肉牆是全身漆黑、臉上有道疤痕的男人,瞧他連理都不理他,猶自沉思般盯看打斗的屋頂。怎麼?他也瞧見楊明有難了嗎?怎麼不去幫忙?
扔給他一個大白眼,匆匆忙地拾起木棍,一溜煙的跑到對面二樓窗口,沿著柱子爬上去。好歹他也是爬樹高手,這點高度還難不倒他。
到了屋頂,目睹楊明輕易閃過二名漢子的央攻,其余六名有沒有掛彩,他是不知道,但他是來保護楊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