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皋嘴角上揚,道︰
「應該是不在意吧,小東西。」
她皺皺鼻頭。「不要老叫我小東西,我承認我是矮了些,但我還會長高,等我二十歲的時候,起碼要長到一米六○,大個子。」
龍皋好笑的揉揉她的頭發。
她已經懶得抗議了。跟外國男人走在一起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尤其和龍皋這種出色的男人走在一起,簡直神經緊張。想起先前豆漿店的阿婆還笑嘻嘻的免費贈送豆漿給他——別以為她在車里看不見。美其名是為中美做好民間外交,誰不知道那老婆婆也正陷入龍皋的魅力漩渦中!人長得好看就是這點吃香,想她跑豆漿店多少次了,那個老阿婆幾百年來也不曾便宜半毛錢啊!
「在想什麼?」
「想你是個幸運的人。你老爸老媽一定是俊男美女吧?」
「大概是吧。」
「大概?」如俠腦子里轉得挺快。「你是棄嬰?」
他笑出聲。
「不是。」
「遺月復子?」她就不信猜不出來。
「也不是。」
她好奇得不得了。
「那就是——私生子?你不權不回答的;當然能回答是最好,我保證絕不會說出去,也不會嘲笑你。私生子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都是一條命,只要是生命都很寶貴的——龍哥,你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唯一的嗎?」
「你是唯一的,小東西。」他始終掛著笑容。
不知為什麼,听了他的話後,忽然覺得天空特別的藍!不過,可不能讓他知道她有多麼在乎這句話。坦白說,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听見有人這麼告訴她呢。
「這是胡修女說的——每個人都是特別的,不論上帝賜予什麼,每個人都是無法被取代的。」她仰頭朝他淘氣的笑一笑,未經同意就勾住他的手臂——雖然像是掛在他手臂上的矮冬瓜,不過她一點也不乎。
「龍哥,你也是特別而唯一呢。」忽然覺得他好親切,雖然他只是笑而不語,但對他的好感卻增加了幾分。要不是理智還未淪亡,真想親親他的臉頰,讓他明白她有多開心!
不過話說回來,她向來就沒什麼理智可言不是嗎?
想著想著,小巧的嘴巴向上彎成一個弧度。
「龍哥?」
「嗯?」他微笑著。
「你下來一點嘛。」
「下來?」
「就是彎來嘛。」
他狐疑的注視著她。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不會欺負你!你人高馬大,有誰敢欺負你?你一拳就可以打死人,何況是我這個小小的一個弱女子呢?」
「那可難說——」他喃喃道。
「好啦!龍哥,拜托你嘛。」她晃著他的手臂。
他想到一個「動詞」,只在書上看到過的「動詞」。
「這是撒嬌嗎?」他不禁好奇地問。
她臉紅了紅,瞪他一眼。
「誰跟你撒嬌了?你又不是我老爸。我是——我是看見你頭發上有樹葉啦。一定是剛才那棵小松樹的落葉飄到你的頭發上了!你彎來,我幫你拍掉,免得你丟人現眼。說來說去,我還算好心呢!」
龍皋瞅著她半晌,才微彎著身。
「再下來一點啦。」她偷笑著。
差不多到可平視的高度,她才滿意地點點頭。
「龍哥?」
他揚起眉注視著她。
實在是忍不住要發笑,沈如俠一把摟住龍皋的頸子,嘖!嘖!嘖地親了他臉頰,然後趁他錯愕的當兒,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揉亂他的金發。活該!誰叫他那麼愛玩她的頭發!真是奇怪?怎麼弄亂了他的頭發,他也還是那般好看!
當然,她是會這麼告訴他的。通常在惡作劇之後,一定得溜之大吉,否則被捉到了,一陣訓誡是免不了的——想著想著,她已經先溜到幾□之外,捂著肚子大笑出聲。
艷陽高照,突然發覺自己好喜歡這個明亮世界!朝著龍皋用力地吐吐舌頭。
「龍哥,學校再見啦。」先溜為妙!
龍皋不自覺地模模被親過的臉頰,納悶地皺起眉頭。
接吻應該是唇對唇,這小丫頭竟吻他的臉頰?
她對他有欲念?
二十世紀末解除欲念的方法是親吻臉頰?
這個世紀到底還有什麼古怪的花招?
□□□
這里大概是市郊吧?
如果大聲喊救命,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她?
林沛書苦惱地打量房間唯一的窗口,窗口外幾□遠的地方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如果用跳的,不知道能不能跳到樹干上?萬一樹干支撐不了她的重量呢?就算月兌逃成功了,憑她這個路痴,能找得到路出去嗎?
要煩惱的事這麼多!林沛書無精打采地癱坐下來。好像有點感冒的跡象,喉嚨癢癢的,那是當然的嘛!被關了一天一夜,是吃了幾個盒飯還有一粒大哈密瓜。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奢侈的了。這樣想來,好像被綁架算不上什麼壞事,那個大皮鞋綁匪對她還算可以啦!奇怪的是,他堅持不給她衣服穿,害她只能繼續圍著她的浴巾,本來是想拿床單來當衣服穿,不過看樣子它好像已經有幾百年沒洗過了,只輕輕一吹,就有厚厚的灰塵飛散開來,誰還敢用呢?也難怪她會感冒嘛,要怪就怪大皮鞋綁匪,要是她病死了,一定化做厲鬼來找他——
她再努力的探頭出去看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
「你在看風景?」
猛地被嚇了一跳,林沛書「咚」的一聲竟撞到窗格子。
好痛!她揉揉頭,有些駭怕的回過身去。他該不會打她吧?肉票是應該逃的嘛——看見來人,她愣了愣。
「你是誰」即使怕得要死,她還是鼓起勇氣問。
「綁匪之一。」他有趣地說。
「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林沛書。」
「大皮鞋綁匪呢?」
「大皮鞋?」
「他說他叫龍瑾。」
他的表情活像吞了一粒生雞蛋。
「你叫他大皮鞋綁匪?」來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
「不——」他勉強止住笑。「我先自介紹,我是龍奕。」
「你們是兄弟?」
「不是。」
「可是同姓龍?」
「我欣賞聰明的女孩子。這個世界聰明的女人所剩不多了。」
「好巧。」林沛書不疑她有他,好奇地打量他。「你是混血兒吧?」
「大概是吧。」
「大皮鞋比你帥多了。」她直言道。
龍奕的臉皮抽動了一下。
「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女人。」他把飯盒放在床頭。「今天是排骨便當,老大說你很久沒吃肉了,依我看,你很有‘肉’嘛,對了,還有草霉,你吃不吃?」
「吃。」
「乖孩子。」
她用力瞪他一眼,怎麼他的個性和大皮鞋完全不同?雖然他看起來很愛笑,不過她還是比較喜歡大皮鞋。
「大皮鞋呢?」
「他要工作——」
她驚呼——
「綁匪也要工作?」
「老大跟你說過我們不是綁匪吧?」他坐在房內唯一「四肢健全」的椅子上,打開飯盒狼狼吞虎咽起來。
「你要在這里吃飯?」她不喜歡這種情況。
「我陪人質吃飯,夠仁至義盡了吧?記得將來告上法庭,別忘了為我辯護一下。」
「你果然是綁匪。」
龍奕皺起眉頭,提出疑問︰
「寫書的人的腦子都不正常嗎?」
她這下真的被嚇到了!
「你知道我是寫小說的?」
「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坐下來乖乖吃飯,說不定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
遲疑了會,她才在床沿坐下。
「我需要衣服。」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小姐。」
「綁匪是應該照顧肉票的,萬一我凍死了——」
「那最好了。我就不懂老大干嘛把你帶回來?直接拿到手不就可以了嗎?」龍奕不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