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里,汝兒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怕明兒個她們母女倆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說不定比上回更慘。記得上回不但一身瘀青,舞娘的小腿還給打到骨折,這莫大仲非但不看一眼,還得意洋洋的持棍離去。
「你質疑我的信用?」朱琨庭眯起眼,有些不敢相信。
汝兒偷偷瞧一眼臉色發白的莫大仲,又看看這豬公毫不在乎的模樣。她的腦袋轉了轉,很聰明的猜到這豬公來歷不凡,要是當著老爹面前冒犯了他,只怕她娘倆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反正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更遑論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呢!大不了回頭在背地里罵他便行了,也不必逞一時口舌之快。
于是乎,她垂下眼簾,半遮掩住那雙靈動的眸子,很小聲的說道。
「小女子不敢。是小女子一時心直口快,沒有經過大腦便胡亂說話,望豬公您不要見怪。」她偷偷笑著,眼角還瞄到莫大仲滿意的點點頭。
「我以為我認錯人了呢!」朱琨庭喃喃說道,看著她說變就變的臉蛋,真令他有股想要大笑的沖動。
原本此次拜訪莫府,是想探個虛實,不料撞見這小丫頭片子——事實上,他的確是想再見到她,不是為了思念她刁蠻的態度,而是為了證實那只不過是一時新鮮,見了她二次,應該就會淡化這股思念之情。
不過,這似乎沒多大作用。再次見到她後,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自個兒的心意了。尤其一看見莫大仲如此待她,他不禁後悔沒早點來,一想起往後,這丫頭都要受莫大仲他們的虐待,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這種新鮮的感受對他而言可是頭一遭。很不好受,也無法克制,如果可能的話,他倒寧願不曾認識這個丫頭。
不過說歸說,要他走出莫府大門,不理會這丫頭,說什麼他也是辦不到的。而那傳家之寶偏偏又落在莫大仲手里……
忽地,望著她那張嬌艷的俏臉蛋之際,一計從他心中生起。
汝兒悄悄的瞄他一眼。看他一時之間臉色陰晴不定。瞧!最後還有一抹微笑掛在他的嘴角,賊賊的,讓人看了就想忍不住拔腿就跑……對啦!那笑臉活像抓到老鼠的貓。
不過話說回來,那老鼠是誰?老爹嗎?似乎不像。看他瞧她的模樣……一股寒意從她背後蔓延而上,就連頭皮也發麻了……他干嘛這般瞧她?她不是屬鼠,這輩子還不曾有人這般放膽的瞧她呢!她氣鼓鼓的想道,差點就朝他破口大罵,若不是莫大仲就在一旁,只怕她真的會撲上去呢!
「莫老!」
「是。」莫大仲正用衣袖擦著不斷從額上冒出的汗,一听朱琨庭叫喊,忙不迭的像只哈巴狗匐伏在他面前。
「令千金可活潑得很。」
「哪兒的話!不過是個野丫頭,沒好好管教……」一見到朱琨庭射來的兩道冷光,他急收了口。「朱爺說得對!朱爺說得對!」
這丫頭為他惹來這麼多麻煩,還讓他心驚膽跳的,稍後非要她娘倆好看不可!
朱琨庭跨前一步,不自禁的模模她如雲的秀發,卻遭來她的白眼。
「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上下其手,我對你可就不客氣了。」她放下狠話,用很小聲的語氣警告他,免得讓莫大仲听見。
他嘴角微微上揚,一時間不由得讓她看痴了。
直到下一句話,才震醒了她的思緒。
「丫頭,你很快就會是我的了。要是不對我恭敬些,當心有你的苦頭吃。」他揚揚眉,不可一世的模樣幾乎讓她跳起來打他。
「你在胡扯什麼……」她話還沒完,他就轉身向莫大仲提議到前廳一起商談要事。
「丫頭,咱們很快就再見了。」臨走之前,他拋下這句話,還親昵的捏捏她的小巧鼻頭。
「再見?鬼才跟你再見?」她咕噥道,怕讓莫大仲給听見。
不過想想那豬公離去之前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感到寒毛直立。
第四章
「啊——啊——啊——」持續的尖叫聲在小小的電影院響起,像是配合那電影的恐怖程度,而極盡所能的尖叫出來。
這家電影院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算小,成天播著比其它城鎮晚一步的影片。年輕一輩早去台北闖天下,這小鎮上只剩下五十歲以上的老人,當然也不乏少數胸無大志的年輕人;而月兔就是其中之一。
只見這小小的電影院里充滿了月兔高分貝的唯一尖叫聲,沒辦法嘛!這電影院里除了幾個老人坐在前頭之外,就剩她一個未成年少女,要她不制造點音響,難不成還讓那些老人尖叫?太過無聊的下場就是到電影院來消磨時間,外加發泄心中怨氣,不趁此時尖叫,又待何時?所以她用盡全力的大叫,還不時補充水分,瞧她隔壁的座椅上起碼有一打飲料等著她。
只見前頭幾個老人回過頭來,一臉驚嚇的表情,電影里的劇情沒嚇死他們,這月兔的尖叫聲倒是先嚇出他們的心髒病來了!
「阿兔,你也來看電影?」撫著心口的福伯大聲說著。
「是啊,福伯!要不要喝紅茶?」月兔隔空丟幾個罐飲料過去。別看這群老人起碼也有六十歲以上,要論身手,月兔可是佩服得緊。
「阿兔,今天就你一個人來鎮上?」這群老人一見有聊天的對象,就連電影也懶得看了。反正今天播的是洋片,他們壓根兒就沒興趣。
「對啊!今天沒事做,所以來看看嘛。」
「胡扯!怎麼會沒事做?你們七仙女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你六個姊姊都有男朋友了,你怎麼不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另一個壽伯加入談話。
「沒啦!我沒啦。」
「什麼沒啦?在鎮上誰不知道你們丁家出美女,要說沒有男孩子追,不給人笑掉大牙才怪!」
這就是人怕出名,豬怕肥,更別談一個小鎮上風聲傳得有多快!若有自稱第一目擊證人看見某人受傷了,只怕等傳遍小鎮時,這某人已經被傳成出殯去了!小鎮就是這樣,人家不要事實,反而把流言當寶。尤其鎮上居民都知道丁家六女差不多全推銷出去了,怎可能只剩七女還窩在家里發霉,連個知心男友都沒有?說出去誰信啊?
丁家一家都是女孩子。最大的已出嫁,最小的剛從高職畢業,很平凡的一個多產家庭,唯一稱得上不平凡的大概就是月兔五歲那年會被人綁架過吧?
其實說綁架只是丁家人的猜測。當年月兔自個兒在三合院的庭院前玩耍,玩著玩著人就不見了,本以為她到小鎮上玩,可是日落西山卻還不見蹤影。他們在小鎮上挨家挨戶的打听,就是沒人見過小月兔,丁家人這才慌了,連夜召集親友——實際上,是小鎮上所有的居民全放棄睡眠,跑出來尋人。因為小月兔的滿月酒可是每個人都去喝過的,倒不是說丁案在當地有多德高望重,而是因為在這不過幾百人的小鎮上,每個人在街上遇到了都會熱情的打招呼。沒辦法嘛!誰叫鎮小人少,大伙兒都熟得很。
所以那晚全鎮居民一人發一只手電筒,徹夜不眠的搜尋小月兔,最後還是鎮上的男孩子在小鎮東邊的廢虛里找到她。據說當時小月兔正十分香甜的躺在里頭睡覺,懷里還抱著一個珠寶盒,上頭刻著一頭老鷹,底部的花紋隱約可見是三朵未開的荷花。這本也沒多稀奇,更奇的是,事後丁案問及小月兔懷里的珠寶盒從何而來,她又是怎麼跑到廢墟里去的?這小月兔唯一的答案只有三個字︰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