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可以找安德嘛!他比你還像一個虐待妻子的丈夫。」她想起大塊頭安德,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不知道他是否還是老樣子?」
遇上艾。筠統,他始終不知道是這輩子的幸抑是不幸;小嘆了口氣,注意到她有些痛苦地揉著發麻的頭皮。
「很痛,是不是?」他關心地問,開始後悔先前過于逼真的暴行了。
「你讓我扯扯看,看是不是會痛!」她抱怨︰「差點沒讓跟著我三十年的頭皮就此跟我說再見。」
他因為她的比喻感到好笑,騰空伸出一只手輕柔為她揉著發麻的頭皮。
她閉上眼享受。「其實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還真擔心你不會來。」
「你明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會盡力完成。」他語含他意。
「上回你可不是這麼說。」她喃喃道︰「你說,要是再讓你為我收拾爛攤子,倒不如去跳淡水河還來到痛快些。」
「是啊,可是我發現去聞淡水河的臭味倒不如扮虐待妻子的暴力丈夫來得享受。」他輕易地把早先的誓言給推翻。
事實上,他是根本忘了曾說過這句氣話。
他的氣話不計其數,卻從未實現過。唉!
「我就知道我可依靠你。」她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只能讓唐偉彬大嘆無奈。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種方式不是每次都行的。這回人家撤銷告你是你的運氣,下回就不見得這麼幸運了。」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你是大律師,有你在,我不伯。」
唐偉彬拿她沒辦法。他真懷疑以她三十歲的年齡,為何個性像個月兌韁的馬,不懂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一如甫出校門的年輕學生般不知舉足輕重。
然而她的貌完全配合她迷糊沖動的個性。
她不是美麗絕倫,也不是傾城之貌、但時時含笑的眉,含笑的眼,時常扯動他的心弦,像是一校冰陽光始終在他心底散發者溫暖的光芒。她是個好女人,時而優雅,時而粗枝大葉,成熟與純真的氣息同時揉和在她一六0的嬌小身體里,完全看不出她是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反而二十八歲的他比看起來還要老五歲以上。
想到這里,他就不禁微笑地嘆息。
他就是喜歡她坦率的個性,也知道他會毫無怨言地收拾她每次闖下的禍。
側頭膘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她,他伸手摟她過來,舒服的靠在他肩上,靜靜地享受寧靜的一刻。
她發出小貓似的嘛嗚聲,不自覺地鑽進他溫暖的懷抱里。
他願用任何代價換取這一刻的永恆。
※※※
唐家位于市區一棟七層樓里。除了第二、三樓自住,其余五層外租其他單純的單身女性,這是唐母的計劃之一。
唐氏一家四口,除了她之外,其他三個全是未婚兒子。她當然希望能為三個兒子帶來一段好姻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唐家三男至今不但未婚,甚至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這令唐母憂心仲仲,恨不得拉著兒子們去相親,趁早為唐家繼承香煙,好讓她安下心來,也算對得起他們的父親。
此刻見了唐家老大偉彬神采飛揚地走進屋子,正編織毛衣的她和唐家老二易凡同時抬起頭來。
「老媽!’顯然他興致很好,在唐母的臉上印上一吻。「晚上有個人要過來吃飯,不介意多弄副碗筷吧?」他輕快地說。
唐母注視著他愉快的表情。忍不住好奇——
「是女孩?」她試探地悶︰沒抱多大希望。
「老媽你愈來愈聰明了。」她做在唐母身邊的扶把。
唐母掩不住欣喜,他的大兒子很少帶女人回過,一時間她忽略了唐易凡抬頭傾听他們的對話。
「是那家的女孩?我認識嗎?」
「認識,她還是我們的房客呢!」
「是筠筠回來了。」唐易凡淡淡的打岔。
唐偉彬揚起眉笑道︰「還是易凡聰明。」
「是。筠筠回來了?她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都沒來打聲招呼呢?」
「剛剛我才把她送上四樓。她沒來看你,是因為她在車上睡著了。」」睡著?」唐母緊張起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早說外國那些洋食物又粗糙又沒營養,她怎麼吃得慣……」
「老媽,不是那個原因,是筠筠一下飛機說闖了禍。」他把原委詳細說出。嚇得唐母心怦怦直跳。
「曲型的筠筠作風。」易凡仍是—副淡然的模樣。
唐偉彬始終心情不錯。「老媽。筠筠就交給你照顧,待會作我還得到律師事務所處理——些要事,。」他之所以回家,主要是通知唐母一聲。
「你不回家吃飯?」
「當然要!」唐偉彬站起來。
「我倒不希望你回來吃飯。」唐母咕噥,然後說道︰「今天不是你們什麼洋情人節嗎?不和女朋友在外頭吃完飯再回來嗎?」她別有用意的看了兩個兒子一眼。
唐偉彬老早知道老媽的陰謀,急忙撇清白已的立場「老媽,我年紀還輕,交女朋友不急于一時。」
「我又不是要你結婚,你看看哪個男人到了二十八歲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除非你有問題!看看你弟弟永平在大學里多受歡迎,早上我出門買菜,還遇上幾個女孩托我轉送巧克力給永平。」唐母指的是唐家老三。
然後她將目光移到唐易凡身上正想開口叨念幾句,不料他也站起來了。
他回房套了件毛衣出來,「媽,我要出門一趟。」
唐母眼一亮,「不回來吃飯?」她希望他有約了。
「你放心,我會準時回來吃飯。」唐易凡也跟著出門了。
偌大的客廳又只剩下唐母一人。
繞梁的嘆息聲回蕩在客廳里,久久不散。
※※※
艾。筠笛起床時已經是近六點鐘的時間了。她揉揉眼楮,適應了屋內的黑暗,才發現唐偉彬已經將她送回她住了十多年的屋子,行李箱就擱在床邊。
這是唐偉彬一貫的體貼,她想。
從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以穩重體貼的態度對待她,仿佛年長一歲的是一直為她收拾麻煩的唐偉彬,而不是她這個凡事都要他照顧打點,有時沒事還惹禍上身的小女人。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見面正是父母決定離異的時候。
那時她才多大,十二、三歲還是十四歲,她記不清楚了,只隱約模糊的記起那個強裝堅強的小女孩忍著眼淚,從別墅里爬到海邊放聲大哭,怨恨世間的不公。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一抬頭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孩,他遞給她一條手帕,然後坐在她身一句話也不說地陪著她,直到傍晚他才拉著她的手回到唐家,要母親打電話給她的父母,讓她暫留唐家一晚。
成長的回憶歷歷在目。她跑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上桶色針織毛衣、毛褲,讓一頭及腰的烏黑秀發自由自在地披散著。
然後她下樓準備白吃白喝一頓。
她才不過技了門鈴,門一開就冷不防地讓唐永平抱起來轉了好幾圈,讓她分不清東西南北。
「夠了!被了!」如果她吃了晚餐,她準會半點不剩地吐在唐永平那張得意洋洋的臉龐上,讓他知道被人捉弄的滋味是多麼的難受。
「真香,你剛洗過澡?」唐永乎聞到她發間的香味,裝出陶醉的痴迷模樣。「怎麼沒通知我一聲呢?」他淘氣的眨眨眼。
「你愈來愈膽大了,唐永平。」她想裝出嚴肅的模樣,卻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校鞭筠,一年不見,想我嗎?唐永平擺出大眾情人的姿勢,朝她拋飛吻。
「我已經二十九歲了,小永平。」
他嘿了兩聲,放下她,但仍摟著她。「站在外頭,人家還以為你是我女朋友,那里像二十九歲的樣子。」